“啧啧,这阵仗,怕是回归以来头一遭吧?”
吕老端着香槟,低声对身旁的霍老说道。
霍老没有回话,只是眯着眼看向远处的夜空,那里,隐约传来螺旋桨的轰鸣声。
“来了。”
他沉声道。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天空。
一架黑色的直升机破开夜幕,如同一只俯冲的猛禽,精准地降落在游艇后甲板的停机坪上。
螺旋桨掀起的狂风吹得众人衣衫猎猎作响。
舱门打开。
林涛一身黑色手工西装,踏着舷梯缓步走下。
他身后,没有跟任何保镖,只有一个手提公文包的年轻助理。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让整个甲板的气氛瞬间凝固。
何家千金率先迎上前,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林先生,欢迎。”
紧接着,霍老、包陪庆、吕志和三人也走上前,微微颔首。
“林先生。”
“林先生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这已经足够震撼。
四大家族的话事人,亲自出来迎接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这在香江商界是闻所未闻的。
但更让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是——
那几位来自华尔街和伦敦的金融巨头,竟然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走上前来。
“林先生,很高兴见到您。”
高盛的保尔森主动伸出手,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
摩根士丹利的亚洲主管紧随其后:
“林先生,上次在纽约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就连那两位伦敦来的老牌家族代表,也微微欠身,用标准的英式礼节表达敬意。
整个甲板,鸦雀无声。
那些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香江中小家族话事人,此刻全都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这是什么情况?”
“华尔街那帮人,什么时候这么给面子了?”
“这个林涛,到底是什么来头?”
人群中,郑裕彤眯起眼睛,低声对身旁的李兆基说道:
“老李,你不是说这小子只是内地派来的一个代表吗?”
李兆基苦笑着摇头:
“我也是这么以为的……但现在看来,怕是我们都看走眼了。”
不远处,站在二层甲板栏杆旁的李佳国,目光深沉地注视着这一幕。
他身旁,李老大脸色铁青,拳头紧紧攥着,指节发白。
而李小超人,则站在人群边缘,眼神复杂地看着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的林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那是羡慕,是嫉妒,也是一种隐秘的兴奋。
林涛与众人简单寒暄后,径直走向甲板中央的主宴区。
他没有刻意寻找李佳国,而是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端起侍者递来的香槟,浅浅抿了一口。
仿佛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商业酒会。
但所有人都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了。
宴会正式开始。
乐队奏起舒缓的爵士乐,侍者穿梭在人群中,托盘上摆满了鱼子酱、鹅肝、龙虾等顶级食材。
但没有人有心思品尝。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林涛和李佳国之间游移。
诡异的是,两人都表现得异常平静。
林涛坐在角落,偶尔与何家千金低声交谈几句,神态自若。
李佳国则站在二层甲板,与几位老友举杯闲聊,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仿佛今夜只是一场普通的社交聚会,而不是一场即将改写香江格局的生死对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人群中的窃窃私语越来越多。
“怎么回事?不是说今晚要摊牌吗?”
“李超人和林涛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该不会是我们白来一趟吧?”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时
李佳国放下酒杯,缓步走下舷梯,朝林涛所在的方向走去。
整个甲板,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两人身上。
李佳国走到林涛面前,微微一笑:
“林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涛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荣幸之至。”
两人并肩走向游艇侧舷,那里相对僻静,但依然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
夜风吹拂,海浪拍打着船身,发出低沉的轰鸣。
李佳国双手撑在栏杆上,目光望向远处的维多利亚港夜景,许久才开口:
“林先生,英雄出少年啊。”
他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我李家逼到这一步,放眼全球,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林涛没有谦虚,只是淡淡道:“李老先生过誉了。”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是时代的选择。”
李佳国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时代的选择……”
他苦笑着摇头:“你说得对,但也不全对。”
“如果只是内地想动我李家,至少还要等二十年。”
“二十年后,内地的经济体量足够大,到那时,他们才有足够的筹码,让我不得不低头。”
“但那时候,我李家也不是现在的李家了。”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林先生,你知道二十年后,我李家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吗?”
林涛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听着。
“长实系的市值,会突破万亿港币。”
“和记黄埔的港口,会遍布全球五十二个国家。”
“我在欧洲的能源业务,会成为仅次于壳牌和bp的第三大巨头。”
李佳国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自信。
“到那时,就算内地想动我,也得掂量掂量代价。”
“因为我李家,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商业帝国,而是一张连接东西方资本的巨网。”
“动我,就是动整个旧秩序。”
他转过身,直视林涛:“但你,林先生,你横插一脚,把这个平衡打破了。”
“你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做到了内地需要二十年才能做到的事。”
林涛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李老先生,您说得对。”
“如果没有我,这场博弈,至少还要等二十年。”
“但历史,从来不会给失败者第二次机会。”
他抬起头,目光如刀:“您输了,不是因为您不够强,而是因为您站错了队。”
“您为英资效力了一辈子,但英资,终究是要退出这片土地的。”
“您本可以成为连接新旧时代的桥梁,但您选择了站在旧时代那一边。”
“所以,您只能被新时代碾碎。”
李佳国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长叹一声:“林先生,我有一个问题。”
“您说。”
“让小超人留在内地发展,是真心的吗?”
林涛点头:“千真万确。”
“只要李家配合,交出南国那边的账本和关系网,我保证,小超人在内地的发展,不会受到任何阻碍。”
“甚至,我会给他足够的资源和空间,让他重新证明自己。”
李佳国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许久,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好,我答应你。”
他转身,朝二层甲板走去。
林涛没有跟上,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二层甲板。
李佳国走上讲台,拿起麦克风。
乐队停止演奏,整个甲板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李佳国环顾四周,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各位,感谢大家今晚赏脸,来参加这场宴会。”
“我李佳国在香江打拼了大半辈子,承蒙各位抬爱,才有了今天的李家。”
“但人总是要服老的。”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沉稳而坚定:“我决定,今后将工作重心转向海外。”
“内地的业务,全部交由小儿李ZK负责。”
“希望各位,多多关照。”
话音落下,整个甲板炸开了锅。
“什么?!”
“李超人要退出内地?!”
“这这是认输了?!”
人群中,李老大脸色铁青,拳头紧紧攥着,但始终没有开口。
而李小超人,则浑身颤抖,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李佳国放下麦克风,转身离开讲台,头也不回地走向游艇内舱。
林涛看着他的背影,轻轻举起酒杯,遥遥敬了一杯。
随后,他也转身,朝停机坪走去。
直升机的螺旋桨再次轰鸣。
林涛登机,舱门关闭。
飞机冲天而起,消失在夜幕中。
甲板上,只剩下一群面面相觑的权贵,以及那艘见证了历史的游艇。
香江,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