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住前方空气,用力一扯。
裂缝剧烈震颤,紫光如潮水翻涌,一股力量从里面拉扯我的手臂。我没有松手,反而将混元盘古斧横在胸前,把混沌气灌进令牌核心。裂缝边缘的撕裂声减缓了,像是被钉住的布条不再继续裂开。
狐月站在我左侧,双瞳突然亮起银光。她盯着缝隙深处,声音发紧:“里面不是路。”
我转头看她。
“是锁链。”她说,“全是符咒化的锁链,缠在一起,像一张网。”
我眯眼望去,只看到一片漆黑,但狐月能看到的东西不一样。她的视线能切开规则表层,直接触碰结构本质。那些锁链在她眼中清晰可见,层层叠叠,不断移动,封锁着通道。
雷裔走上前一步,九霄雷暴凝聚在掌心,却没有打出。他把手按在自己胸口,雷光渗入皮肉,整个人的气息猛地一沉。他咬牙说:“这门会吃人。”
百毒族长冷笑一声,毒雾披风暴涨,直接将毒素注入阵图基座。地面发出轻微的腐蚀声,裂缝边缘的波动稳定了些。
玄龟祖驮渊站在北方,龟甲全开,星图投影覆盖整个高台。他的气息比刚才弱了很多,星纹几乎暗淡到看不见。但他没有退,也没有说话,只是站着,维持空间锚定。
我回头看了一眼蚑萤。
她盘坐在阵眼中央,双手结印,脸色苍白得像纸。她撑着仪式,不能动。我们都知道,这一走,可能就回不来。但她没让我停下。
我把令牌握得更紧。
它还在发烫,背面的星图变了位置,指向另一个坐标——那个我在幻灵珠推演里见过的地方。不是鸿钧设下的局。是另一个“我”出现的地方。
我抬起手,擦掉额头的血。刚才强行牵引裂缝,经脉被反震得发麻,太阳穴突突跳。但我不能停。
四股力量已经连上令牌,雷光、银线、毒雾、星影,全部汇聚在晶石表面。五人之力终于完整,紫色缝隙不再收缩,也不再扩张,而是静止下来,像一道竖立的深渊。
混元盘古斧开始震动。
它不是被动响应,而是主动共鸣。斧刃嗡鸣,频率越来越高,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我把它贴在胸口,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波动——那是命运本源的节奏,和幻灵珠的跳动一致。
我知道,它想进去。
我也想。
我环视身后四人。
狐月眼底布满血丝,双瞳光芒微弱,但她还站着。雷裔右臂有裂痕,血顺着指尖滴落,但他没有低头看。百毒族长披风残破,毒素耗损严重,呼吸不稳,可他仍守在西位。祖驮渊龟甲黯淡,几乎耗尽本源,却依旧支撑着星图运转。
他们都不再完整,但都选择了站在这里。
我走到阵型最前方,面对裂缝。风吹过来,带着铁锈味和焦灼的气息。这不是自然的风,是空间被撕裂后逸散的残余能量。
我把左手按在心口。
幻灵珠从识海下沉,穿过经脉,嵌入胸骨之间。融合的过程很痛,像是有东西在体内重组,骨骼发出细微的摩擦声。金瞳纹路从左眼蔓延开来,爬过鼻梁、额头、右脸,整张脸都被金色线条覆盖。
混元盘古甲自动重组,金属与灵藤交织,发出清越的声响,像龙吟。
我深吸一口气。
“我要进去了。”
没有人说话。
狐月轻轻点头。
雷裔把手放在斧柄上,低声道:“我会跟上。”
百毒族长嗤笑一声:“疯子才往死路闯。”
“所以我带头。”我说。
祖驮渊终于开口,声音沙哑:“门不会一直开着。最多三十息。”
我点头。
时间不多。
我转身,面对紫色缝隙。它静静地悬在空中,上下无尽,内部漆黑,只有无数细小的规则在碰撞、重组。狐月说那是符咒锁链构成的迷宫,没人知道里面有多少陷阱,也不知道尽头是什么。
但我知道一件事。
她在那里等我。
我迈出一步。
脚尖离地,踩进虚空中。
紫光映在我脸上,令牌悬在胸前,随着心跳微微起伏。裂缝深处传来波动,像是呼吸,又像是召唤。
我抬起手,抓住前方空气,向前一拉。
身体完全没入。
身后的声音消失了。
高台上的风停了。
狐月的银光熄灭。
雷裔单膝跪地,右臂崩裂数处,靠雷光勉强支撑。
百毒族长喘着气,毒雾披风只剩半边,他抬眼看天,喃喃道:“疯子……但也只有疯子能改命。”
祖驮渊龟甲彻底暗下,星图消散。他在缝隙闭合前最后一刻,将一段星轨刻入虚空。那轨迹很短,只有七道折线,像是留给迷途者的标记。
“若你迷失,循此归途。”
他说完,身体缓缓下沉,陷入地底。
狐月踉跄一步,被百毒族长扶住。她双瞳失明,但仍感知着缝隙的能量流向。
“她进去了。”她说。
雷裔抬头,看着那道逐渐收窄的紫色裂痕。
“现在。”他说,“只能等。”
裂缝一点点合拢。
最后一点紫光缩成针尖大小。
一只手指从里面伸出来,沾着血,按在即将闭合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