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刚过,窗外传来三声极轻微的猫头鹰叫声——两短一长。承安眸光骤亮,这是他与父皇约定的暗号,意味着宫外的布置已然就绪。几乎同时,书房内侧一面看似完整的书架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后面黝黑的密道。心腹内侍引着一名身着夜行衣、风尘仆仆的汉子快步走出,正是镇北将军麾下最得力的副将,他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却难掩激动:
“殿下!将军依计行事,已掌控全局!那试图里应外合、开关引敌的内奸,是监军副使周焕,人赃并获!他已招认,受宫中一位‘大人物’指使,承诺事成之后许以北境节度使之位。北狄前锋见信号未起,疑心中计,已暂退三十里!”
承安心中一块巨石落地,北境的危机暂时缓解,证明他的判断和父皇的暗中支持是正确的。但真正的决战,在宫内。
“起来。宫内情况如何?”承安扶起副将。
“陛下……陛下今日午后突然‘病重’,呕血不止,已昏迷不醒!太医束手无策!现由武公公亲自带人守在永寿宫,隔绝内外,说是奉旨,任何人不得惊扰圣驾!”副将急声道。
病重?昏迷?承安的心脏猛地一缩,但随即强自镇定。这太过巧合,很可能是对方见北境计划受挫,狗急跳墙,提前发动了最后一步——弑君,或者至少是控制君王,然后嫁祸于被“巫蛊”诅咒的太子!武忠,果然动了!
“我们的人呢?”承安声音冷冽。
“已按殿下先前的密令,潜伏在永寿宫各处要道,只等信号!”
承安不再犹豫,他迅速脱下太子常服,换上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将那块作为“饵”的木牌小心藏入怀中。“走密道,去永寿宫!”
密道幽深曲折,直通永寿宫后殿一处废弃的佛堂。当承安悄然而出时,宫内的气氛已紧张如拉满的弓弦。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巡逻的侍卫明显增多,且面孔陌生,眼神警惕,显然是武忠调换的心腹。
承安凭借对宫廷地形的熟悉和超绝的身手,如影子般潜行,避过一道道岗哨,逼近景帝所在的正殿。越是靠近,那股奇异的香料气味越发明显,与木牌上的气息同源!果然在这里!
正殿外,武忠亲自守着,他不再是平日那副低眉顺目的模样,腰杆挺直,眼神在灯笼的光线下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几名膀大腰圆、显然身怀武功的内侍立在他身后。
“殿下?”看到突然出现的承安,武忠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愕,但迅速被阴鸷取代,“您不在东宫静思己过,怎敢擅闯陛下寝宫?陛下病重,需要静养!”
承安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如刀:“武公公,孤是太子,父皇病重,孤理应在榻前侍疾。你阻拦于此,是何居心?”
“老奴是奉旨行事!”武忠尖声道,手中拂尘一摆,那几名内侍立刻逼上前来。
“奉旨?”承安冷笑一声,骤然提高声量,确保声音能穿透殿门,“是奉你那蛰伏十五年的‘主人’之旨吧?姜才人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