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那一声压抑的痛苦呻吟,如同冰锥刺破了石室内本就紧绷的空气。陈启扑到她身边时,她的情况已急剧恶化。原本苍白的脸颊泛起不祥的青紫色,嘴唇发绀,胸口剧烈起伏,却像破风箱般只能吸入微不足道的空气,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嗬嗬”声,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这是急性高原肺水肿加重的致命征兆!
“苏姑娘!”陈启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他扶住苏离软倒的身体,触手一片冰凉。之前为了解读皮卷和感应星图,她的心神损耗太大,此刻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和高度紧张,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药!快!”陈启低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铁牛手忙脚乱地翻找药囊,倒出几颗药丸,脸色却瞬间变得惨白:“当家的……清灵守元汤昨天就用完了!治疗肺水肿的‘雪莲护心丹’……只剩……只剩最后一颗了!”
最后一颗!
绝望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一颗丹药,对于苏离如此严重的状况,无疑是杯水车薪!
“给我!”陈启一把夺过那颗珍贵的丹药,小心地撬开苏离的牙关,将药丸塞入她舌下。同时,他单掌按在苏离后心,精纯的发丘真气不顾自身消耗,源源不断地渡入,试图护住她即将衰竭的心脉。
丹药入腹,配合真气的疏导,苏离剧烈的抽搐稍微平复了一些,但呼吸依旧极其微弱,脸色青紫未退,情况依然危在旦夕。
“不行……药力不够……需要更强大的生机支撑……”陈启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的真气擅长攻伐镇邪,对于这种滋养续命,效果有限。
“让我看看!”杨少白挣扎着爬过来,不顾双手冻伤的剧痛,颤抖地搭上苏离的腕脉,又翻开她的眼皮查看瞳孔。他的脸色难看至极,“肺水弥漫,心阳衰微……必须立刻降低海拔,或者……有极强的温阳固本之药强行吊命!否则……撑不过一个时辰!”
降低海拔?在这深入地底的石室,根本是痴人说梦!极强的温阳固本之药?他们现在连最基本的丹药都已耗尽!
“龟甲……苏姐姐的龟甲……”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是负责照料罗烈的一名年轻力士,他怯生生地指着苏离怀中那枚散发着微弱绿光的龟甲,“之前……之前苏姐姐用龟甲的力量帮我们稳定过气息……”
一言惊醒梦中人!
陈启和杨少白眼中同时闪过一道光芒!没错!搬山龟甲蕴含磅礴生机,是天地灵物,或许能有用!
“苏离!苏离!醒醒!引导龟甲的力量!”陈启在苏离耳边急切地呼唤,试图唤醒她的意识。但苏离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对外界呼唤毫无反应。
“不行,她意识不清,无法主动引导。”杨少白急道,“龟甲有灵,认主护体,外人难以催动……”
陈启看着苏离气息越来越微弱,心如刀绞。他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住那悬浮的玉星图!一个p图散发着温和而磅礴的生机能量,与龟甲同源!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杨兄!帮我将苏离移到星图正下方!”陈启当机立断。
杨少白虽不明所以,但此刻信任陈启的判断。两人小心翼翼地将苏离抬到玉星图光芒最盛的下方。
陈启将苏离平放在地,让她手中的龟甲紧贴胸口。他深吸一口气,双手虚按在龟甲之上,却并非强行催动,而是将自身真气转化为最温和的引导之力,如同桥梁一般,轻轻触碰龟甲,同时,他的意念全力沟通胸口的锁心轮!
锁心轮与玉星图本就有共鸣!他要以锁心轮为引,尝试引导玉星图散逸的生机能量,汇入龟甲,再借龟甲滋养苏离!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尝试!稍有差池,不仅救不了苏离,还可能引发能量反噬!
陈启屏住呼吸,全部心神沉入与锁心轮、玉星图的微妙感应中。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星图辉光,如同引导涓涓细流,缓缓流向龟甲。
龟甲似乎感应到了同源的能量和主人危急的状况,微微震颤起来,表面的绿光开始变得明亮。玉星图的光芒也仿佛受到了牵引,丝丝缕缕的温润能量汇聚过来,通过陈启的引导,注入龟甲,再透过龟甲,缓缓渗入苏离心口。
过程缓慢而艰难,陈启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引导不同源的能量,对他的心神和真气都是巨大的消耗。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铁牛和山猫紧握兵刃,守护在侧,杨少白紧张地观察着苏离的状况。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在陈启几乎要虚脱之际,苏离青紫色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虽然依旧昏迷,但胸口起伏的幅度似乎大了一丝,喉咙里的异响也减弱了!
有效!
陈启心中一喜,却不敢有丝毫松懈,继续维持着微妙的能量引导。
然而,祸不单行。
就在陈启全力救治苏离的同时,另一边,伤势沉重的罗烈突然也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痰液中带着明显的血丝!高原反应和旧伤一起爆发了!而另一名之前就有些头痛的力士,也抱着脑袋痛苦地蜷缩起来,显然是脑水肿的前兆!
小小的石室,瞬间陷入了更大的混乱和绝望!药品耗尽,最强的治疗者苏离自身难保,陈启又在全力救人无法分身……
“当家的!罗老大他……”铁牛急得双眼通红。
杨少白看着这惨状,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空有满腹学识,在残酷的自然法则和伤病面前,却显得如此苍白!
队伍的行进?探索归墟之眼?此刻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他们连能否活着离开这间石室,都成了未知数。
生存的危机,以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