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的江湖在警方铁腕下强行“冰封”,表面浪静,底下却暗礁密布。这份压抑的“平静”,通过隐秘渠道传到曼谷林峰耳中时,他非但没有松懈,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正是时候”的锐芒。
“水至清则无鱼。”林峰对身旁的刀仔明淡淡道,“现在这潭水被警方强行压清了,反而不好摸鱼。得把它再搅浑,越浑越好。”
刀仔明立刻会意:“峰哥是想……火上浇油?”
林峰走到巨大的东南亚地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濠江的位置:“雷耀阳不是喜欢玩借刀杀人、嫁祸栽赃吗?这次,我们让他也尝尝这滋味。他现在被警方和内部元老盯着,手脚被缚,正是最被动的时候。”
他转身,语气不容置疑:“联系濠江那边。就说,我林峰,想请赖先生帮个小忙,派些生面孔的好手,过海去港岛做点小事。手脚要干净,扮相要像,做完立刻返回濠江,酬劳我出。”
濠江,赖东生的临海别墅。接到林峰加密电话的赖东生,穿着宽松的唐装,正在品鉴一盒新到的雪茄。听完林峰的请求,他对着话筒哈哈一笑:
“林老弟啊,你这是想给雷耀阳那小子下眼药啊?有意思!东英最近是太跳了,连濠江这边都感觉到他们伸手太长。咱们两兄弟就不要客气了,这个忙我帮定了。酬劳你出?那你不是打我的脸嘛!行了,酬劳的事你就不要再说了,人,我有的是,保证是生面孔,手脚麻利,扮咩像咩!”
赖东生放下电话,对身边的贴身小弟“猛鬼添”吩咐道:“挑十个头脑灵光、身手利索、在港岛没露过脸的兄弟。家伙用港岛黑市最常见的那种,衣服鞋子都换成港岛东英的混混常穿的。告诉他们,目标是洪兴在葵青的码头和最大的夜场‘金银岛’,动手要快,下手要狠,尽量别弄出人命,重点是破坏和嫁祸!完事后直接坐快艇回来,我在澳门这边给他们摆庆功宴!”
夜色深沉,珠江口海面雾气弥漫。两艘经过改装、引擎经过特殊消音处理的大马力快艇,如同两条黑色的箭鱼,悄无声息地划过漆黑的海面,从濠江方向直奔港岛葵涌码头。
艇上,正是赖东生精心挑选的十名濠江好手。他们沉默寡言,眼神锐利,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显然是经历过真正阵仗的悍卒。为首的叫“阿坚”,是猛鬼添的得力干将。他们换上了廉价的牛仔裤、皮夹克和运动鞋,与港岛普通的古惑仔别无二致,使用的砍刀和几把黑星手枪,也是港岛黑市最常见的货色。
快艇在预定的偏僻海岸礁石区靠岸,早有接应的车辆等候。十人分成两组,五人一组,分别扑向今晚的目标——葵青三号码头(韩宾的地盘核心)以及“金银岛”夜总会。
葵青三号码头,在经历了之前越南帮的袭击后,韩宾加强了守卫,但也只是相对而言。毕竟在警方高压下,谁也不敢明目张胆部署大量武装人员。
阿坚带领的四名手下,如同鬼魅般利用集装箱的阴影潜行。他们动作专业,避开探照灯和巡逻的洪兴仔,直扑码头办公区和几个关键的小型货物堆场。
“动手!”阿坚低喝一声。
五人瞬间暴起!两人用装了消音器的手枪精准击倒了远处高塔上的了望哨,另外三人如同猛虎下山,扑向正在巡逻的五名洪兴仔。
刀光暴闪!这几个濠江好手显然精通合击之术,配合默契,出手狠辣精准!那五个洪兴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砍翻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泼油!点火!”阿坚下令。
他们迅速将携带的汽油泼在办公区的板房、一些堆放的货物以及几台叉车上,然后扔出点燃的打火机。
“轰!”火焰瞬间升腾而起,在夜风中迅速蔓延!
“撤!”阿坚毫不恋战,确认火势起来后,立刻带着手下按原路退回,动作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能直接指向濠江的痕迹,只在现场故意“遗落”了一个印有东英社团标志的打火机。
与此同时,“金银岛”夜总会正是每晚最热闹的时候。虽然江湖风波恶,但寻欢作乐的人依旧不少。看场的洪兴仔有所警惕,但更多是防备其他社团的正面冲击,对这种极其专业的渗透式袭击缺乏准备。
五名濠江仔混在客人中进入夜总会,分散开来。到了约定的时间,其中一人突然掏出砍刀,猛地劈向吧台昂贵的酒柜!
“噼里啪啦!”名酒破碎,酒液四溅!
“东英办事!闲杂人滚开!”他同时用带着些许口音但刻意模仿港岛腔的粤语大吼一声!
这一声如同信号!其他四人也同时发难!两人冲向舞池,踢翻音响,砸烂灯光设备;一人直接杀向VIp包厢区,见门就踹,见东西就砸;还有一人则专门对付看场的洪兴仔,出手狠毒,刀刀见血,瞬间就放倒了三四个。
场面瞬间大乱!客人们尖叫着四处奔逃,桌椅翻倒,杯盘破碎。洪兴仔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试图组织抵抗,但这五个濠江仔战斗力极强,且目的明确,绝不缠斗,砸完就向门口移动。
“拦住他们!是东英的杂碎!”一个洪兴小头目捂着流血的胳膊怒吼。
混乱中,一个濠江仔“不小心”将怀里揣着的一小包东西掉在了地上——那是一小包毒品,上面贴着一个粗糙打印的东英虎头标记。
五人在制造了足够的混乱和破坏后,趁着人群惊恐奔逃的掩护,迅速混入人流,消失在夜色中,同样没有留下活口指向自己。
两处袭击,几乎同时发生,又同时结束。当韩宾接到码头起火、夜总会被砸的消息,暴怒地带人赶到现场时,袭击者早已鸿飞冥冥。
码头的火焰被及时扑灭,但办公区和部分货物已化为灰烬,还留下了几具手下兄弟的尸体和那个刺眼的东英打火机。
“金银岛”夜总会则一片狼藉,损失惨重,更发现了那包“栽赃”的毒品。
“东英!雷耀阳!我顶你个肺!!”韩宾看着眼前的惨状,双目赤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警方刚压下场子,东英就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报复?而且还是用这种下三滥的偷袭手段!
消息很快传到躲藏起来的蒋天生耳中,他本就因被通缉而憋屈万分,此刻更是怒火攻心。同时也传到了东英雷耀阳那里。
雷耀阳在“音乐厅”内,听着手下的汇报,眉头紧锁。
“本叔,是我们的人?”他冷声问。
“绝对没有!”本叔肯定道,“骆驼老顶严令收缩,我们都约束着手下,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动洪兴的码头和夜总会,尤其是用这种……粗糙的手段。”
雷耀阳眼中寒光闪烁:“有人栽赃?洪兴自导自演,找借口反扑?还是……其他势力想浑水摸鱼?”
他本能地觉得不对劲,这手法看似粗野,实则毒辣,精准地打在洪兴最痛的神经上,也完美地利用了当前东英与洪兴不死不休的紧张关系。
然而,没等他想明白,洪兴那边的报复性舆论已经如同野火般在底层古惑仔中蔓延开来!
“东英唔系人!警方压场就玩阴嘅!”
“冧咗我哋葵青个仓,仲要烧我哋个场!”
“同东英班契弟死过!”(跟东英那帮混蛋拼了!)
刚刚被警方强行压制下去的仇恨,被这两起成功的嫁祸袭击,瞬间重新点燃,并且烧得更旺!港岛江湖这潭看似平静的死水,被来自濠江的两颗石子,激起了滔天恶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