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剑台一战,戴擎苍在外门中声名鹊起,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关系户”。同院弟子赵虎对他更是热情,一口一个“戴师弟”叫得亲热,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敬佩。而孙淼则彻底蔫了下去,见到戴擎苍便远远避开,再无往日的嚣张气焰。
戴擎苍对此并不在意,他的心思全在恢复实力和寻找李姗珊上。宗门任务他依旧选择去药园,一来清静,二来能接触更多仙草灵药,加深对仙界丹道的理解。
这日,他正在照料一片“赤炎果”,这种灵果蕴含火属性灵气,是炼制多种火系丹药的辅料,但极难伺候,对水土、光照要求苛刻,稍有不慎便会枯萎。负责这片区域的外门弟子愁眉不展,已有好几株出现了萎靡的迹象。
“张师兄,可是为这赤炎果烦心?”戴擎苍走过去,看着那几株叶片卷曲、光泽暗淡的灵植问道。
那张姓弟子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戴师弟你也懂灵植?这几株也不知怎么了,按照玉简上记载的方法照料,却一天不如一天。”
戴擎苍蹲下身,仔细观察土壤,又轻轻捏起一点放在鼻尖嗅了嗅,再看了看光照角度,心中便有了数。
“张师兄,玉简记载之法,乃是常规。但此地靠近山阴,湿气略重,土壤中的‘沉水石’粉末比例也稍高,导致土质偏寒偏硬,阻碍了赤炎果根须吸收火灵之气。只需在根部周围撒上少许‘阳炎砂’,中和湿气与土寒,再将东边那棵挡光的‘阴槐木’修剪掉几根枝桠,增加半个时辰的日照,或可缓解。”
张姓弟子将信将疑,但见戴擎苍说得头头是道,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尝试。不过三五日,那几株萎靡的赤炎果果然重新焕发生机,叶片舒展,红润欲滴。
此事不知怎的传到了掌管外门丹房的一位姓王的老执事耳中。王执事修为不高,只是真仙初期,但于丹道一途浸淫数百年,在外门颇受尊敬。
这一日,戴擎苍刚完成药园任务,便被一位丹房童子叫住。
“戴师兄,王执事请您去丹房一叙。”
戴擎苍心中微动,跟随童子来到外门丹房。丹房位于一座独立的院落内,还未进门,便闻到一股混杂的药材气味,其中还隐约夹杂着一丝焦糊味。
院内,一位头发花白、身着灰色执事袍的老者正对着一炉炼制失败的丹药摇头叹息,正是王执事。他面前丹炉的炉火尚未完全熄灭,炉内黑乎乎一片,显然是炼废了。
“弟子戴擎苍,见过王执事。”戴擎苍上前行礼。
王执事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打量了他一番,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好奇:“你就是那个看出赤炎果症结的小子?听说你对药性颇有见解?”
“不敢当,只是略知皮毛。”戴擎苍谦逊道。
“皮毛?”王执事指了指还在冒烟的丹炉,“那你看看,老夫这一炉‘合气丹’,问题出在何处?”
合气丹是二品丹药,用于调和体内冲突的仙元,炼制难度不低。戴擎苍走近几步,并未去看丹炉内部,而是仔细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药气,又观察了一下炉壁的火纹痕迹。
“王执事,”他沉吟片刻,开口道,“若弟子所料不差,您此次炼丹,在投入‘雾隐花’时,炉火温度比标准高了半成,且‘凝露草’的处理时间,可能比最佳时机晚了三息。”
王执事闻言,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戴擎苍所说,分毫不差!他因为近期心神不宁,在操控火候和把握时机上,确实出现了细微的偏差。但这等细微之处,连他自己都是在炸炉后才反复推演才确定的,这年轻人仅凭残存药气和火纹就看出来了?
“你…你是如何得知的?”王执事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戴擎苍平静答道:“雾隐花性阴,遇猛火则药性躁动,会与主药‘合和枝’产生轻微冲突,残存药气中会带有一丝极淡的‘涩’味。而凝露草处理过晚,其蕴含的‘生机之水’未能完全中和‘金石粉’的燥烈,导致最后成丹时药力无法完美融合,炉壁的火纹在最后阶段也显得过于‘焦躁’,而非圆融。”
这一番分析,不仅点明了问题,更深入到了药性相生相克的原理,听得王执事目瞪口呆,如听仙乐!
“天才!真是丹道天才!”王执事激动地抓住戴擎苍的手臂,“老夫钻研丹道数百年,竟不如你一眼看穿!戴小子,你可愿来丹房帮忙?老夫正为一批‘清风散’的发霉问题头疼,你若能解决,定不亏待你!”
清风散是最基础的一品疗伤丹药,炼制简单,但保存不易,容易受潮发霉,是外门消耗量最大的丹药之一。近期不知为何,丹房炼制出的清风散霉变率奇高,让王执事压力巨大。
戴擎苍略一思索,便点头应允。进入丹房,不仅能接触更多炼丹实践,也能更方便地获取一些资源。
他仔细检查了发霉的清风散和炼制药材,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用来研磨药材的石臼,长期使用后,内部产生了许多肉眼难见的细微裂纹,残留了以往研磨不同药材时的药性杂质,尤其是某种与水属性药材混合后极易滋生霉变的菌群。
他提出彻底清洗并用法力蕴养石臼,同时在药材储存处放置了廉价的“吸潮石”和“驱菌草”。方法简单,成本极低,却立竿见影。下一批炼制出的清风散,霉变率骤降九成!
王执事大喜过望,对戴擎苍更是另眼相看,直接将他调入了丹房,负责一部分基础丹药的炼制和品质把控。戴擎苍也借此机会,开始系统地学习并实践仙界的炼丹手法,虽然炼制的大多是一品丹药,但他凭借扎实的功底和超强的掌控力,成丹率和品质都远超同侪,甚至偶尔能炼制出带有淡淡云纹的极品成色。
他在丹房如鱼得水,不仅每月能获得固定的贡献点和仙晶,还能以内部价格购买或换取一些自己需要的药材。
这一日,他正在丹房内处理一批“止血藤”,赵虎急匆匆地找来,脸上带着一丝神秘和紧张。
“戴师弟,你听说了吗?”赵虎压低声音,“内门的陈师叔祖,就是那位以‘烈阳剑诀’闻名的陈长老,前几日在修炼时出了岔子,导致火毒侵脉,需要‘冰心丹’化解。但冰心丹是四品丹药,炼制极难,宗门内几位炼丹大师要么闭关,要么外出游历,库房存货也不够了!”
“冰心丹?”戴擎苍手中动作一顿。此丹确实难炼,主药“冰心莲”更是珍贵。
“对啊!”赵虎继续道,“听说陈长老的弟子已经在外发布任务,高价求购冰心丹或能炼制此丹的丹师!报酬丰厚得吓人,除了巨额贡献点和仙晶,据说还有机会得到陈长老的一次指点!”
赵虎说得兴奋,但戴擎苍却只是点了点头,并未接话。他现在只是外门弟子,修为不过灵仙初期(明面上),贸然去接内门长老的任务,太过引人注目。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天后,王执事愁眉苦脸地找到他:“擎苍啊,这次恐怕要麻烦你了。”
“王执事请讲。”
“是内门陈长老的事。”王执事叹道,“丹房这边也收到了协助寻找冰心丹或丹师的任务。老夫这点微末道行,炼制三品丹药都勉强,更别说四品了。但上面压得紧……我观你在丹道之上,天赋异禀,见解独到,不知……对此丹,可有什么看法?哪怕只是提供一点思路也好啊!”
戴擎苍看着王执事期盼又无奈的眼神,心知无法完全推脱。他沉吟片刻,道:“冰心丹丹方,弟子未曾见过,不敢妄言。不过,若真是火毒侵脉,除了冰心丹,或可尝试以‘玄冰灵液’为主药,辅以‘雪玉髓’、‘百年寒烟草’,炼制‘玄冰护脉散’。此散虽只是三品,药效不及冰心丹,但胜在药性温和,炼制难度大减,或可暂时压制火毒,为寻找冰心丹争取时间。”
王执事眼睛一亮,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玄冰护脉散?老夫倒是知道这个方子!只是其中君臣佐使的配比,以及火候掌控,一直把握不好,成丹率太低……擎苍,你既然提出,想必有些把握?可否……协助老夫炼制一炉?无论成败,这份人情,老夫铭记于心!”
话已至此,戴擎苍知道再推辞反而显得可疑。他点了点头:“弟子愿尽力一试。”
炼制三品丹药,对他而言并无难度,但他必须藏拙。他打算在炼制过程中,只提出关键建议,主要动手仍由王执事进行,将自己定位为一个“眼光毒辣的辅助者”。
然而,就在他与王执事开始筹备炼制玄冰护脉散的材料时,一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在丹房迅速崛起的外门弟子。
“戴擎苍……有点意思。”丹房角落,一个面容普通、毫不起眼的杂役弟子,低头做着清扫工作,眼中却闪过一丝与身份不符的精明与算计,“看来,得向上面汇报一下了。”
外门丹房的暗流开始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