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兮刚走出宿舍楼，就看见几个学生围在公告栏前指指点点。她本不想凑热闹，可听见有人念出她的名字，脚步还是顿了一下。
“你们看，校学生会公示的新成员名单，姜悦兮也在上面！”
“她不是刚和沈墨渊领证了吗？还能进学生会？”
“听说是陆羽学长推荐的，但他昨天刚表白被拒啊。”
她皱了皱眉，没吭声，径直朝教学楼走去。手机震动两下，是班级群弹出新消息。
【震惊！姜悦兮入选学生会文艺部？去年招新她连报名表都没交】
【不会是靠关系吧，毕竟现在全校都知道她是谁】
【沈墨渊他爸不是董事单位吗，这层关系谁顶得住】
她把手机塞进包里，手指有点发紧。这些话她早料到会有，可真看到，心里还是不舒服。
教室里，沈墨渊已经到了。他抬头见她进来，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几秒，低声问：“怎么了？”
“没事。”她坐下，拉开书包拉链，“就是网上又开始说了。”
他没再问，只是从桌兜里拿出一叠纸递给她。是一份活动策划案，封面上写着《校园音乐节·初稿》。
“学生会要办音乐节，你是文艺部新成员，这个你来牵头。”
她愣住：“我？可我才刚加入……”
“陆羽退出了。”他说，“他昨天提交了辞呈，说是想专心准备实习。”
她没说话。陆羽一直想留校工作，学生会经历对他很重要。他这一退，等于主动让路。
中午吃饭时，她还在翻那份策划案。食堂比昨天安静了些，没人敢上来搭话，但视线始终没少过。
对面突然坐下一个人。
是林悦。
姜悦兮抬眼看着她，手里的筷子没动。
林悦把餐盘放稳，笑了笑：“别紧张，我就吃个饭。现在全学校都知道我没戏了，你还怕我抢人？”
沈墨渊从旁边经过，顺手把一瓶水放在她面前，看了林悦一眼，没说话，走开了。
林悦喝了口水，说：“你知道为什么我昨天去找你吗？”
“不知道。”
“因为我不想再当那个‘温柔懂事会退让’的人了。”她低头搅了搅汤，“装了三年，累死了。看到你们那样，我才明白，真心喜欢一个人，根本不用演。”
姜悦兮盯着她。
“我不是来道歉的。”林悦抬头，“我是来告诉你，接下来你会更难。我不搞小动作了，可别人不会。你得自己站稳。”
说完她起身走了，临走前留下一句话：“音乐节那天，别搞砸了。”
下午第一节 是公共课，教室坐得满满当当。她刚坐下，前排男生回头递来一张传单——是校外婚庆公司印的，标题写着：【姜小姐专属婚礼套餐，限量赠送蜜月旅行】。
她直接撕了，扔进垃圾桶。
后排传来笑声：“还真有人信这种事。”
她没理会，打开笔记本开始记笔记。可没过几分钟，手机又震了。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语音转文字：
【你以为进学生会就能洗白？大家等着看你笑话呢】
她关了手机，手心有点出汗。
下课后，她去找文艺部部长报到。走廊上人来人往，她站在办公室门口，深吸一口气才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女声。
部长是个大四学姐，戴着眼镜，看起来挺严肃。“你就是姜悦兮？名单是我批的，但我不认识你，也没收任何人情。”
她点头：“我知道。”
“陆羽辞职前给你打了高分推荐，说你高中组织过元旦晚会，有经验。”学姐翻开文件夹，“但我不管你过去有没有能力，现在只有一个机会——音乐节必须办成，而且不能出任何丑闻。”
“我明白。”
“还有，”学姐抬眼，“经费有限，赞助商一听是你负责，全跑了。你现在手里只有三千块预算。”
她咬了下嘴唇：“够办一场小型演出。”
“那你得自己拉人表演，自己找设备，自己控场。”学姐合上文件夹，“下周三之前，交一份完整执行方案。过不了，你就自动退出。”
回到自习室，她把策划案摊开，一笔一笔算钱。场地费、音响租赁、灯光、宣传物料……光音响就要两千五。
她盯着数字看了很久，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妈？你们公司旗下那个乐队，最近有没有校园演出安排？”
半小时后，她挂掉电话，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母亲答应牵线，免费借调一支新人乐队过来撑场子。
她立刻联系主唱，对方听说是她办的活动，爽快答应：“行啊，正好我们缺曝光。不过设备得你们解决。”
问题又绕回来了。
她抱着笔记本去器材社借设备，社长是个胖乎乎的男生，笑嘻嘻地说：“哎哟，这不是新娘子吗？来借设备？可以啊，押金五千。”
“我没那么多钱。”
“那就租吧，一天八百。”
她算了一下，三天彩排加正式演出，光租金就得两千四，几乎花光全部预算。
她走出器材社，坐在台阶上发呆。阳光照在脸上，有点烫。
沈墨渊打来电话：“在干嘛？”
“想办法搞音响。”她声音闷闷的。
“缺多少？”
“两千四。”
“我付。”
“不行。”她立刻拒绝，“这是我负责的事，不能靠你。”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行。那我介绍个人给你。”
二十分钟后，他带她去了录音工作室。负责人是他的高中同学，做独立音乐的。
听完她的需求，那人摇头：“专业设备不可能免费，但你可以用我们淘汰的旧设备，音效差一点，但能用。”
“有多差？”
“人少的时候听不出来，人多可能会破音。”
她想了想：“能调试吗？”
“可以，但得有人懂技术。”
她看向沈墨渊。
“我会。”他说，“我陪你。”
她眼睛亮了一下。
接下来两天，她泡在工作室调试设备。沈墨渊每天下课就来，教她接线、调频、测试麦克风。她学得慢，但他不急，一遍遍重来。
第三天晚上，他们试播第一首歌。音响突然发出尖锐噪音，她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去关电源。
“没事。”他握住她的手，“再来一次。”
她抬头看他，头发乱了，衬衫领口沾了灰，可眼神很稳。
她忽然觉得没那么慌了。
周三下午，她把修改后的执行方案交上去。学姐一页页看完，最后问：“音响问题解决了？”
“用了二手设备，但经过三次测试，现场效果达标。”
“表演嘉宾呢？”
“确认八个节目，包括乐队、独唱、舞蹈，还有一个相声。”
学姐点头：“行。你过关了。”
她走出办公室，长长吐出一口气。
手机响了，是班级群。
【卧槽，刚路过器材社，看见姜悦兮在搬音响箱子！她自己扛的！】
【她真的在做事？我以为她就是挂个名】
【刚才她摔倒了，膝盖蹭破了，爬起来继续搬】
她低头看了看膝盖，确实火辣辣地疼。裙子遮着，血没流出来，但走路有点别扭。
回教室时，几个女生主动帮她拿东西。有人问：“需要创可贴吗？”
她笑了笑：“谢谢，我包里有。”
晚上，她坐在图书馆写总结报告。沈墨渊坐她旁边，突然说：“你变了。”
“哪变了？”
“以前你被人说一句，就想躲。现在你往前冲。”
她低头看着膝盖上的伤，轻声说：“我不想再被人说，我只是靠脸吃饭的千金小姐。”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你早就不是了。”
她靠在他肩上，没说话。
第二天早上，校园公众号推文上线。
标题是：【音乐节筹备进行时｜姜悦兮：我不是话题，我是主办人】
配图是她蹲在地上接电线的照片，脸上有汗，衣服脏了，但神情专注。
评论区炸了。
【我收回之前的话，这姑娘是认真的】
【搬设备摔了都不吭声，比我强】
【沈墨渊真是捡到宝了】
她刷到这条，笑了。
手机震动，又是陌生号码。
【你以为这样就能翻身？等着瞧】
她看了一眼，直接拉黑。
抬起头，阳光正照进图书馆窗口。
她合上电脑，站起来。
还有三天，音乐节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