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把手机塞回帆布包，指尖凉凉的。倒不是因为柠檬茶喝完了，而是沈墨渊那句“我的心动，从来不是过去式”，就像突然塞到嘴里的糖，甜得她都不敢咽。
她坐在图书馆三楼靠窗老位置，阳光比下午柔和多了，像过滤后的蜂蜜洒在摊开的《百年孤独》上。脚踝绷带勒得有点紧，可她不想动，沈墨渊说了“不准乱走”，那语气，跟训猫似的。
沈墨渊走的时候脚步很轻，篮球场那边传来陆羽大声喊“来啊来啊”，他没应声，就回头看了她一眼，耳朵尖又红了。
“啧。”她咬住下唇，低头翻书，结果翻错页，纸张“唰”地响了一声。
正懊恼呢，一杯热可可悄悄放在她手边，杯底压着便签纸，字写得又锋利又克制：【别咬嘴唇，会破。】
她猛地抬头。
沈墨渊坐在对面，面前摊着《量子力学导论》，眉头微皱，好像真在看。但姜悦兮一下就看出不对——他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握笔，笔尖在草稿纸上悬了半天没动，明显在等她反应。
“你怎么来了？”她小声问，怕吵到周围复习的人。
他眼皮都没抬：“路过。”
“你家在西门，图书馆在东门，你这绕得也太远了。”
“哦。”他翻页，动作特别流畅，“刚好顺路。”
她翻了个白眼，顺手拿起手账本朝他轻轻砸过去。本子砸在他肩上滑下来，里面夹的电影票根飘了出来，是上周他俩一起看的冷门动画片。
沈墨渊弯腰捡起票根，看了三秒，又轻轻夹回原位，动作轻得像怕吵醒啥。
周围安静下来，只有翻书声和远处空调嗡嗡响。姜悦兮偷偷看他，发现他今天穿了件灰蓝色卫衣，不是平时的黑灰白冷色调，侧脸线条都柔和了些。他看书时习惯用拇指摩挲书页边缘，好像在感受纸张温度。
她突然觉得心口软乎乎的。
“喂。”她戳戳桌面，指甲敲出节奏，“你是不是偷偷学过怎么当男朋友？”
沈墨渊笔尖一顿，纸上画出个小黑点。
“没有。”他回答得很干脆，“第一次。”
“骗人。”她撇撇嘴，“你连我手账本里夹票根都知道，是不是偷看我朋友圈三年前的动态了？”
“我没翻你朋友圈。”他抬头，眼神特认真，“你上次在食堂说过，我送你的第一杯奶茶杯子上有只歪眼睛小熊，和你现在用的笔袋一样。”
她愣住了。
原来自己随口说的话，他记得比自己还清楚。
窗外起风了，树叶影子在书页上晃，像一群跳舞的小人。姜悦兮低头喝了口可可，甜度正好，底下还有点肉桂粉——她就提过一次喜欢这味道，没想到他也记住了。
“沈墨渊。”她凑过去，小声问，“你说林悦那事儿……是真的假的？”
他放下笔，看着她：“你觉得呢？”
“我信你。”她赶紧说，说完又咬住下唇，“但我讨厌她看你的眼神，就像要把你藏起来。”
沈墨渊沉默了几秒，伸手把她翘起来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
“我只属于一个地方。”他说，“你心里。”
她耳根一下红透了，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幸好及时扶住桌子，拐杖“咚”地碰在地上。
旁边座位的同学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赶紧低头做题。
姜悦兮缩着脖子坐下，小声骂：“你能不能别突然放大招？”
沈墨渊嘴角微微上扬，接着看书，耳根却红透了。
时间慢慢到了傍晚，夕阳把图书馆染成橘粉色。姜悦兮困了，脑袋一点一点的，差点栽进可可杯里。沈墨渊合上书，起身去还书架，回来时手里多了条薄毯子，叠得整整齐齐。
他轻轻给她盖上，动作轻得像怕吵醒猫。
“你困了就睡会儿。”他说，“我在这儿。”
她迷迷糊糊地点头，眼皮沉得睁不开，最后听见他说：“悦兮。”
“嗯？”她含糊地应了声。
“下次陆羽再送你书……”他顿了顿，声音很小，“别接。”
她笑了，眼睛都没睁：“好呀，那你以后多送我几本。”
他没说话，把她的拐杖往自己这边挪了挪，让她醒来能一脚碰到。
夜幕降临，灯光亮了，图书馆安静又温柔。姜悦兮睡着了，呼吸均匀，睫毛偶尔动一下。沈墨渊坐在对面，不看书了，就静静看着她，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手机边框——锁屏还是偷拍她的侧脸，日期是昨天。
他突然想起陆羽下午说的“输的人退出追求”。
他当时没笑，现在也没笑。
因为他知道，这场比试早就结束了。
真正的情侣不用赌约，一个眼神就能确定彼此心意。
他低头，在草稿纸上写了一行字：【她睡着的样子，比所有胜利都甜。】
然后撕下来，轻轻夹进她手账本里。
就在这时，姜悦兮动了动，脚踝不小心碰倒了可可杯。
杯子没摔，可盖子松了，最后一滴可可慢慢流下来，在手账本封面上晕开一片褐色痕迹，像颗歪歪扭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