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室窗框上，昨天那片樱花瓣被阳光晒成半透明的粉红，就像有人偷偷夹在书里的书签。姜悦兮推门进来，风刚好掀起窗帘，那瓣花轻轻颤了下，没掉下来，像是在等谁。
沈墨渊早到了，正蹲在地上调试音响，侧脸被光照得轮廓分明。他今天穿件浅灰卫衣，袖口磨得有点毛边，一看就是常穿的旧衣服，和昨天那个一丝不苟的校草形象完全不一样。
姜悦兮把剧本往桌上一扔，故意拖长声音说：哟，你还挺会藏啊，原来私下是个生活糙汉。
他头也不抬：音响坏了三天没人修，我刚好懂点。
她绕到他背后，突然伸手戳他腰侧：哇哦，隐藏技能？那你还会啥，做饭、修电脑，还是……
他猛地起身，动作太快带倒了椅子，哐当一声，整个排练室都有回音。他自己也愣住，耳朵一下子红了。
姜悦兮笑出声，眼睛弯成月牙：你耳朵又红了！是不是每次被人靠近就自动开启社恐模式？
他小声嘟囔：我只是觉得你今天特别吵。
她一屁股坐上舞台边缘，晃着腿：哎哟，还嘴硬？那你解释下，为啥剧本里男主说我一直在的时候，语气像在表白？
沈墨渊转过身，眼神平静得不像在演戏：因为那句台词本来就可以有两种读法。
她挑眉：哦？那你选哪种？
他没回答，默默理好音响线，走过来坐在她旁边，近得能闻到她头发是柚子味。
他忽然说：你知道吗，你念我知道那句的时候，尾音上扬了零点五秒。
姜悦兮一愣：你连这个都记得？
他点头：嗯，像猫发现罐头没开封时的小脾气。
她噗嗤笑出来，咬住下唇，他没注意，低头翻起剧本。
两人开始对戏，这次是争吵片段，女主误会男主移情别恋，气得摔门而出。剧本很狗血，沈墨渊读台词却一本正经：你能不能别总把自己当受害者，我不是你情绪垃圾桶。
姜悦兮瞪他：这台词是你自己加的吧？
他耸肩：原版太假，谁真喜欢一个人会天天阴阳怪气？
她噎住，过了会儿才反击：哟，那你倒是挺懂感情心理学嘛，沈老师。
他轻描淡写一句：实践出真知。这话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中午休息，其他组员去吃饭，只剩他们俩。姜悦兮翻剧本，发现某页空白处画了个小人，穿着裙子举着喇叭，旁边写着：某人排练时笑声超标，请自觉罚奶茶一杯。
她乐得直拍大腿：原来你还会画画？
沈墨渊瞥一眼，淡定收回本子：随手画的。
她突然凑近：等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会分一组，这上面画的明明就是我！
他沉默两秒，从口袋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递给她。
展开一看，是社团最初的分组草稿，上面用铅笔轻轻圈了他们俩的名字，字迹被擦淡，但还有痕迹。
她声音变调：所以……你改过名单？
他摇头：没有，我只是跟社长说，如果想让演出效果更好，建议把最有化学反应的两个人放一起。
她气笑：你这也太自信了，万一我们演砸了呢？
他认真看着她：不会，因为你每次演生气戏，跺脚节奏都很准，说明你能控制情绪，而我能接住你的情绪。
这话戳中她心窝，她低头摸摸口袋里的创可贴，昨天贴的地方结痂了，不痒，却留了点温热的感觉。
下午继续排练，是个温馨场景，男主给女主煮面，结果糊了锅。剧本里女主吐槽：你是不是把厨房当战场了？男主回：但我只想为你赢一次。
姜悦兮念完吐槽就笑场，沈墨渊却一本正经拿起道具锅铲：其实我可以真煮一碗给你尝。
她挑眉：你认真的？不怕毒死我？
他从包里掏出个小饭盒：放心，我自己做的鸡蛋面，加了青菜。
她惊讶：你居然随身带饭！
他理所当然地说：预防你饿。
饭盒打开，香气扑鼻。她尝一口，意外好吃。抬头看他，他正盯着她嘴角的一粒米，伸手要擦。
她本能往后缩：干嘛？
他收回手，耳根又红了：你嘴角有东西，算了，我自己来。说完低头凑近，轻轻吻了下她嘴角。
时间好像静止，她整个人僵住，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这不在剧本里啊。
她声音颤抖：你这是即兴发挥？
沈墨渊退开一步，表情平静：不是，是我想做的事。
她脑子嗡嗡响，半天才说：那你以后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他打断她：不好，惊喜才有意义。
她气笑，抬脚要踹他，被他抓住手腕，他掌心温热干燥。
他叫她名字：姜悦兮。
她嘴硬：干嘛？可心跳乱了。
他低声说：你发现了吗，我们排练六次，每次靠近的距离都在缩短。
她愣住，第一次试镜隔三米，第二次围读坐一排，第三次对戏手碰到手，第四次彩排他替她拂去花瓣，第五次午餐他递她纸条，现在，他们之间只剩一厘米的呼吸。
她张嘴想说话，被他按住肩膀，他俯身靠近，贴着她耳廓低语：下次排练，我会更近一点。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是陆羽的声音：悦兮！我给你带了奶茶——咦？你们在干嘛？
姜悦兮猛地推开沈墨渊，脸红得像晚霞。沈墨渊慢条斯理站直，顺手合上饭盒盖子，咔哒一声。
陆羽站在门口，拎着两杯奶茶，笑容有点僵。
姜悦兮慌乱中抓起剧本挡胸口，发现剧本最后一页不知何时写了字：你慌的时候咬嘴唇，是因为怕自己说出来的话太甜。
她抬头看沈墨渊，他正低头整理道具箱，动作自然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但她看到，他握着箱角的手指，微微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