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踩着生锈的钢梯爬上新厂区的料仓顶，铁壳虫趴在他工装口袋外，翅膀上的钢花印在晨雾里泛着淡红。飞雅国际的蓝色横幅在料仓侧面飘得猎猎作响，上面的白色徽记和宁霜钢笔上的齿轮纹如出一辙。
“林顾问还真准时。”运输队队长冯彪叼着烟从楼梯口钻出来，工装外套上沾着机油，手里把玩着串钢珠，“宁总监吩咐了，今天让你跟着老周跑码头，熟悉下钢坯转运流程。”他往料仓下啐了口烟丝，“不过咱们这儿规矩，新人得先给老哥们递包烟——红源厂老牌子的‘钢花’，知道不？”
林默的目光扫过料仓下的车队，五辆卡车的车厢板上都焊着块微型钢印，编号从“FY-001”到“FY-005”，其中第三辆的钢印边缘有个缺口，和宁霜高跟鞋跟里的那块完全吻合。“飞雅收购的不仅是厂区。”他突然扯下腰间的钢丝刷，刷头在钢梯扶手上一刮，铁锈簌簌落下的瞬间，铁壳虫突然振翅飞向冯彪的烟盒，“还有1998年那批没处理干净的带毒钢渣，就藏在码头三号仓库的地基里，对吧？”
冯彪的烟卷“啪”地掉在地上，钢珠串在掌心转得飞快：“你他妈胡说什么？”他突然冲料仓下吼了声，五个司机模样的汉子扛着撬棍围过来，领头的红脸膛往钢梯上啐了口唾沫，工装袖口露出半截纹身——是个齿轮咬着钢坯的图案，和凯胸前的徽章同源。
“宁总监说了，新来的得懂规矩。”红脸膛用撬棍指着林默的工装，“这料子上的钢花印是老款的，怕不是从哪个废品堆里扒出来的吧？”他突然抬脚踹向钢梯，震得林默一个趔趄，“识相的就把口袋里的东西交出来——宁总监丢了块钢模，说是你捡着了。”
铁壳虫突然钻进红脸膛的袖口，他惨叫着甩胳膊，撬棍“哐当”掉在钢梯上，露出手腕上的烫伤疤痕——是个被齿轮纹覆盖的梅花印，显然是用红源厂的旧钢印烫的。“1998年跟着赵老四卸钢料的，现在倒成了飞雅的人。”林默的钢丝刷卡在钢梯缝隙里，“老陈的笔记本记着，当年码头的装卸工里有三个是‘钢隼’的线人，手腕上都有这记号。”
冯彪突然从后腰摸出根带倒刺的钢钎，尖端泛着黑黄——是沾过“钢蛆”毒的旧痕。“宁总监说了，你不交钢模，就把你丢进炼钢炉重炼。”他的钢钎戳向林默的腰眼，却被突然落下的钢渣砸中手腕，抬头看见料仓顶的观察口滚下串钢珠，每颗上面都印着极小的“730”。
“飞雅的运输单上藏着密码。”林默踩着钢梯往下跳，落地时脚尖踢起块带棱的钢渣，擦着红脸膛的耳根钉进旁边的卡车轮胎，“每车钢坯的重量最后两位加起来，就是码头仓库的门牌号——307，对吧？”
铁壳虫突然聚成黑团扑向卡车车厢，红脸膛的三个同伙举着撬棍来打，却被钢坯上突然亮起的梅花纹晃了眼——那些钢坯里嵌着的“钢蛆”卵正在孵化，壳裂开的声音像无数只小虫在爬。“宁霜让你们把带毒的钢坯混进正常批次里。”林默的钢丝刷缠上冯彪的钢钎，猛地一拽，倒刺划破他的手背，冒出青黑色的血珠，“她给国际刑警的报告里说，这批货是‘干净的’。”
红脸膛突然从卡车驾驶室拖出个铅盒，打开的瞬间，里面的钢坯散发出刺鼻的气味，铁壳虫纷纷掉落在地，翅膀抽搐着缩成一团。“这是‘钢蛆’母虫的分泌物。”他狞笑着把铅盒往林默面前凑，“宁总监说了，你要是识相，就帮我们改钢印编号，不然就让这些虫子钻进你骨头缝里。”
林默突然吹了声口哨，料仓顶的铁壳虫集体振翅，掀起的气流卷着钢渣砸向铅盒，盒盖“哐当”合上的瞬间，他注意到盒底的钢印比普通的多了道斜线——是国际刑警内部标记“已销毁”的符号，显然是想销毁证据。
“老陈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画着，‘钢蛆’怕红源厂的老钢渣。”林默抓起地上的钢渣往铅盒上撒，青烟冒起的瞬间，红脸膛惨叫着扔掉盒子，掌心被腐蚀出个齿轮形的洞，“1998年你们把毒死的工人扔进炼钢炉，那些钢渣里还留着他们的骨头渣，现在正好吃掉你们的毒。”
冯彪的钢钎突然刺向旁边的输油管，林默侧身躲开时，发现管壁上贴着张泛黄的装卸记录，上面的签名是“周”，后面标着“307仓库”。“老周就是当年给你父亲通风报信的码头工头。”他的钢丝刷勾住冯彪的衣领，“宁霜让你来盯着我，其实是想让你找到他藏起来的走私账本，对吧？”
远处传来警笛声，红脸膛的同伙突然往卡车底下钻，却被铁壳虫堵住去路，那些虫子的翅膀突然并拢，露出里面的钢花印——和省厅卧底警号“730-011”的标记完全一致。“小王的人早就盯着码头了。”林默踹开冯彪手里的钢钎，“你们昨天往非洲发的那批货，集装箱里藏着的不是钢坯，是‘钢蛆’母虫的培养舱。”
冯彪突然从卡车油箱里摸出个防水袋，里面露出半截带血的钢印，编号“730-003”——是当年红源厂仓库管理员的标记，人早就死在730事故里了。“宁霜说只要拿到这个，就能让国际刑警相信你父亲是主谋。”他把钢印往地上一摔，“她给了我们每人五十万，让我们把你做掉在码头。”
铁壳虫突然飞向码头方向，林默跟着跑过去时，看见三号仓库的卷帘门正在升起，里面站着个穿防化服的女人，手里举着块带红绳的钢片——是宁霜的母亲当年和林建军定情的信物，现在正被用来启动“钢蛆”的自爆程序。
“她不是宁霜。”林默突然停住脚步，铁壳虫落在那女人的防化服头盔上，翅膀的震动让面罩滑落，露出张被烧伤的脸，上面的疤痕能和凯掌心的旧疤拼合成完整的钢花印，“你是凯的姐姐，当年跟着你父亲在钢炉里没死成，对吧？”
女人突然扯断红绳，钢片落地的瞬间，仓库里的钢坯开始发出嗡鸣，林默抓起旁边的消防斧劈开最近的钢坯，里面露出卷卷着的钢缆，缆芯里裹着的不是“钢蛆”卵，而是1998年的走私账本，第一页就贴着凯父亲和林建军的合影，两人手里举着块完整的钢花印。
警笛声越来越近，凯的姐姐突然往仓库深处跑，林默追过去时，发现墙角藏着个旧钢炉，炉壁上的耐火砖松动了，里面露出具骸骨，手指骨上套着个钢质戒指，上面的齿轮纹里刻着“宁”字——是宁霜母亲的尸骨，显然是被凯的父亲误杀在里面。
铁壳虫突然集体落在骸骨上，翅膀的震动让戒指上的钢片弹开，露出里面刻着的字：“凯父是卧底，速救”。林默这才明白，当年宁霜的母亲是想救凯的父亲，却被误杀，而现在这个假宁霜，是想借“钢蛆”毒毁掉所有证据，替父亲报仇。
仓库外传来小王的呼喊声，林默突然吹了声口哨，铁壳虫聚成黑团飞向钢炉的烟囱，那里的避雷针正在发出红光，和旧水塔的信号完全同步。“老陈的笔记本说，红源厂的每个钢炉都有自毁装置，用第一炉钢的钢水就能关闭。”他摸出宁霜塞给他的钢模，往钢炉的观察口一塞，嗡鸣声突然停止，“宁霜早就知道她是假的，故意让她拿到假配方。”
假宁霜的惨叫声里，仓库的钢坯开始冷却，表面浮现出无数个钢印，每个上面都刻着“飞雅国际”的徽记，却在徽记下面藏着“730”的编号。林默看着那些钢印，突然明白宁霜的真正目的——她想让所有带毒的钢料都留下飞雅的标记，让国际刑警再也无法掩盖这段历史。
铁壳虫突然飞向码头的方向，那里的集装箱正在被省厅的人撬开，里面露出的不是培养舱，而是红源厂的老钢渣，每个上面都印着清晰的钢花印，在阳光下亮得像星星。林默摸了摸口袋里的钢模，铁壳虫顺着他的手腕爬进去，留下一串微凉的触感，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孵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