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至高本源的交融，不再是先前识海中的对抗，而是开始了缓慢而深入的渗透、缠绕。一种前所未有的、酥麻中带着刺痛、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又像是在经历重塑的感觉，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沐曦的神经。
“师尊……弟子感觉……好奇妙……又好奇怪……”沐曦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和迷茫。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反应，而非情欲。清冷的凤眸中，也如同蒙上了一层江南烟雨般的水雾，变得迷离而恍惚，失去了往日的冰澈。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奔腾、壮大，轮回仙体的每一处隐秘窍穴，都在贪婪地吸收着那源源不断渡入的混沌本源，发出欢欣的嗡鸣。
“守住心神！紧守道心！”苏夜低喝道，他的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同时操控如此磅礴的混沌本源进行精细的融合，对他而言也是极大的负担，“摒弃杂念，引导本源，按照《轮回仙经》的路线运转！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话音未落，他心念一动，不再保留，体内那如同宇宙核心般的混沌本源，开始以一种更加强势、更加磅礴的姿态，全面爆发！如同灰色的星河倒卷，主动地、汹涌地灌注到沐曦的体内，与她自身的轮回本源进行更深层次的交织与共鸣！
“轰！”
沐曦的识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那层阻挡在她与更高境界之间的无形壁垒，在如此狂暴而精纯的本源冲击下，开始剧烈地摇晃，出现了清晰的裂纹！
而沐曦，在经历了最初的适应与迷茫后，似乎也彻底明白了这“本源道体共鸣之法”的真谛。她不再仅仅是被动地承受、引导。身为女帝的骄傲与强大的掌控欲，让她在这一刻，选择了更加主动地迎合、甚至……主导！
她修长如玉、略带凉意的双臂，如同拥有了自己的意志般，如灵蛇般柔韧而坚定地缠上了苏夜的脖颈，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气息交融。那双笔直并拢的玉腿，也微微调整了姿态。
“师尊，弟子明白了！”沐曦的眼中，在那片迷离的水雾之下，恢复了一丝属于女帝的清明与睿智，但更多的，是一种豁然开朗、得见大道真容的明悟！
“所谓的‘道体相融’，阴阳交泰，并非沉沦欲望，而是以此形骸之极密接触，引动生命本源最深处之共鸣！是天地间最本源、最直接的规则体现！”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真理的颤栗，“以混沌演万法，以轮回纳万道！这才是……直指本源的无上大道！”
她仿佛在这一刻，亲手推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前世所有关于需要斩断七情六欲、绝情绝性方能得证大道的修炼理念，在这更加宏大、更加贴近宇宙本质的“道”面前，轰然崩塌，显得如此狭隘和可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更加包容、更加宏大、直指生命与宇宙终极奥秘的大道图景！这条路上，七情六欲并非障碍，而是动力；阴阳交泰并非堕落，而是升华！
“师尊，弟子……冒犯了！”
一声清叱，带着女帝独有的威严与决断！
下一刻，寝宫内的力量天平，骤然倾斜！攻守之势，瞬间易位！
苏夜懵了。
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被三徒弟给反客为主了！那股源自轮回仙体的力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与强势，开始反过来引导、甚至索取他体内的混沌本源！
而且……她的动作，虽然带着初次尝试的生涩，却有一种无师自通的天赋，更蕴含着一种一往无前、誓要征服这条全新大道的坚定意志！
仿佛，她不是在进行一场双修。
而是在……以一种君临天下的姿态，征服、驾驭这条刚刚向她展露真容的无上大道！而师尊便是这条大道此刻最直接的化身与载体！
“轰隆隆——！”
寝宫之内，两股至强的本源之力，不再仅仅是交融，而是开始了更加激烈、更加深入的碰撞、缠绕、融合！灰色的混沌气流与银白色的轮回神光，彻底失去了控制，疯狂地交织、旋转，化作一个巨大无比、几乎要充塞整个寝宫的道韵漩涡，将两人完全笼罩在内！
墙壁上，地面上，天花板上，那些平日里隐而不现的、由苏夜亲手铭刻的防御与聚灵阵纹，此刻被这股恐怖的能量波动彻底激发，无数玄奥复杂的符文如同活过来一般，疯狂闪烁明灭，汲取着天地灵气，艰难地维持着寝宫结构不被这狂暴的能量撕碎！
空间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响，一道道细微的、如同发丝般的黑色空间裂缝，在道韵漩涡的边缘时隐时现，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而沐曦的修为，在这极致的大道共鸣与本源灌注下，如同火山喷发，又如同海啸奔涌，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地飙升！
“化神一重天……破！”
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那层小境界的壁垒如同纸糊一般，应声而破。精纯的灵力如同江河汇入大海，在她经脉中奔腾咆哮。
“化神二重天……破！”
势如破竹！轮回仙体绽放出更加璀璨的仙光，她对于轮回之力的感悟，也在混沌本源的洗礼下，变得更加深刻。
“化神三重天……”
“化神四重天……”
“化神五重天……”
每一次境界的突破，都伴随着沐曦一声压抑不住的、从喉咙深处溢出的闷哼。那声音，混合着力量暴涨带来的极致的畅快感，与本源冲击带来的、仿佛灵魂都被撕裂重塑的细微痛苦，形成了一种极其复杂而诱人的韵律。
苏夜此刻，已经完全放弃了思考，也无力去思考那所谓的“主动权”了。他只能被动地、全力地配合着沐曦那近乎“掠夺”式的修炼，不断地、近乎透支地输出着精纯的混沌本源，同时还要分出一大半心神，小心翼翼地护住她的心脉和识海，防止她因为修为提升过快、道基不稳而走火入魔，或者被轮回之力反噬。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强行连接了的、超大容量的、并且自带顶级快充协议的“本源充电宝”。徒弟需要多少，他就得供应多少，还得保证电压稳定，不会把“设备”充坏。
这简直比跟同阶大帝大战一场还要累！身心俱疲！
时间，在这种极致的大道共鸣与生命升华中，仿佛失去了意义。可能只是弹指一瞬，又或许是过去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轰隆——！！”
一股远超之前所有突破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骤然苏醒，从沐曦的体内轰然爆发，直冲霄汉！若非寝宫阵法全力运转，隔绝了内外，这股气息足以惊动整个青云宗！
化神九重天大圆满！
距离那超凡脱俗、可初步运用空间之力的洞虚之境，仅剩下最后一步，一层薄薄的、却又坚韧无比的天堑壁垒！
然而，力量暴涨带来的极致充盈感，以及前世女帝那种对力量的绝对掌控欲，让沐曦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执念！
她想起了大师姐古仙儿在突破洞虚后，那睥睨四方、如同火焰女王般的强大身影！
她不甘心！
她也要一步登天！直接跨过这道门槛！她相信，以轮回仙体之资，辅以师尊这无穷无尽的混沌本源，绝对可以做到！
“还不够！”
沐曦清叱一声，凤眸中银白轮回符文疯狂流转！她不再满足于被动的吸收，开始疯狂地、主动地催动着《轮回仙经》的终极篇章，如同长鲸吸水般，更加贪婪、更加凶猛地吸取着苏夜体内的混沌本源，试图汇聚所有力量，一鼓作气，强行冲破那道通往洞虚境的最终壁垒！
“痴儿！快住手！”
苏夜脸色骤然一变，从那种疲惫的配合状态中猛然惊醒！他清晰地感知到，沐曦体内的灵力虽然磅礴，但因为她提升速度太快，已然变得虚浮不稳，轮回本源也因为过度汲取混沌之气而开始变得躁动不安，隐隐有失控的迹象！那道洞虚壁垒，看似薄如蝉翼，实则蕴含天地规则，岂是能如此蛮力硬闯的？
“你的积累尚浅，道基已被撼动！轮回之力已有反噬征兆！强行突破，非但不能成功，只会让你根基严重受损，轮回仙体本源都可能崩溃，得不偿失！”苏夜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与急切！
他猛地一咬牙，不再输出能量，反而强行逆转功法，以自身更加精纯、更加强大的混沌本源为核心，形成一股柔韧而无可抗拒的镇压之力，如同天地熔炉，硬生生地将沐曦体内那股已经凝聚起来、准备冲击瓶颈的狂暴力量，给强行压制、打散、逼回了她的丹田和经脉之中！
“唔……！”
沐曦发出一声充满了不甘、痛苦与失落交织的悲鸣。那股眼看就要破闸而出、冲击更高境界的磅礴力量，被硬生生地拦截、镇压回去，所带来的反噬之力，让她全身经脉如同被万千钢针穿刺，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了一般，剧痛难当。她痛苦地蹙起了那对好看的柳眉，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脸色也变得苍白了几分。
“抱元守一！意沉丹田！随为师的引导运转心法！”
苏夜的声音，此刻如同九天之上的洪钟大吕，带着一种安定神魂、抚平躁动的奇异力量，直接在沐曦的识海最深处炸响，将她从那股因突破失败和力量反噬带来的混乱与痛苦中暂时唤醒。
他不再顾及自身的消耗，全力催动混沌本源，不再是冲击，而是如同最温柔灵巧的工匠，开始一遍又一遍、耐心至极地梳理着沐曦体内那些因为力量暴动而变得狂乱不堪的灵力流，抚平那些受损的经脉，将那虚浮的灵力反复锤炼、压缩、凝实。同时，他以混沌之气为引，小心翼翼地调和着那有些躁动不安的轮回仙体本源，将其重新引导回平稳的运转轨迹。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耗费心力的过程，远比单纯的灌注能量要困难得多。苏夜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气息微微紊乱，但他眼神依旧专注而坚定。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大战。
终于，沐曦体内那狂暴紊乱的气息，如同被驯服的野马，缓缓地、彻底地平息了下来。原本有些虚浮的化神九重天修为，被重新夯实，变得凝练而厚重，根基反而比之前更加稳固。那躁动的轮回仙体本源，也重新恢复了那种深邃、神秘而平稳的运转。
寝宫内，那巨大的道韵漩涡缓缓消散，狂暴的能量波动归于平静。只有空气中依旧浓郁得化不开的混沌气息与轮回道韵，以及墙壁上依旧在微微闪烁的阵纹，证明着刚才这里发生了一场何等惊人的“传功”。
沐曦缓缓地、带着一种脱力后的虚软，睁开了双眼。
凤眸之中，神光内蕴，湛湛清明，仿佛有两方微缩的宇宙在其中轮转生灭，深邃无比。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比之来到寝宫之前，强大了何止百倍！虽然未能如愿一举突破洞虚境，但她能感受到，此刻她的根基被打磨得前所未有的稳固，体内灵力凝练如汞，轮回仙体与混沌本源交融后，似乎发生了一些玄妙难言的良好蜕变，潜力更进一步。
她知道，只要自己回去之后，闭关一段时间，好好消化此番所得，稳固境界，那么突破洞虚境，将是水到渠成、轻而易举之事。
而这一切，这最后的挽救与夯实，全是倚仗师尊。
是她，被骤然获得的力量和前世的好胜心冲昏了头脑，险些酿成大祸，自毁道基。
她看着身下师尊那明显透出疲惫的俊朗脸庞，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消耗过度的黯淡，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复杂难明的情绪。
有对强大力量的满足，有对险些铸成大错的懊悔，有对师尊及时制止并耗费心力为自己稳固根基的深深感激，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悄然滋生的、超越了师徒之情的微妙依恋与悸动。
她静静地凝视了苏夜片刻，然后，做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的举动。
她缓缓地低下头，如同蜻蜓点水般，在那张略显苍白却依旧俊逸非凡的脸庞上，轻轻地、如同羽毛拂过般，留下了一个吻。
这个吻，不似大师姐林初颜那般青涩而羞涩，也不同于二师姐古仙儿那般霸道而充满占有欲。
这个吻，带着一丝属于女帝转世的威严与清冷，却又蕴含着一丝发自内心的、真诚的认可与……感激。
“多谢师尊，传道、护道之恩。”沐曦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音色，但若是仔细分辨，却能听出那清冷之下，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冰雪初融般的柔和。
“弟子，受教了。”
说完，她不再留恋，动作从容而自然地起身，仿佛刚才那旖旎激烈、凶险万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素手轻轻一招，那件之前被遗落在地板上的银白色轮回仙裙，便如同拥有灵性般自动飞回，光芒一闪，便已完好无损地穿戴在了她那曲线曼妙的仙躯之上，严丝合缝，瞬间遮住了那片足以令日月星辰都为之失色的绝美风光。
她翩然落地，身姿依旧挺拔如仙，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散乱的发髻，使其恢复一丝不苟的端庄。然后，她转向依旧躺在云床上、眼神还有些放空的苏夜，再次盈盈一拜，礼仪周全，无可挑剔。
“师尊，夜深了，您耗费心神过巨，请早些歇息。”
“弟子，先行告退。”
话音落下，她不再多言，径直转身，迈着依旧优雅从容、却似乎比来时略微快了一分的步子，走到殿门前，轻轻推开。清冷的月色如同水银般倾泻进来，勾勒出她绝美的剪影。随即，她的身影便彻底融入了那片月色之中，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室若有若无的、混合着混沌气息与她自身独特体香的旖旎余韵，在空气中静静流淌。
苏夜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直挺挺地躺在云床之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寝宫顶部那镶嵌着日月星辰图案、散发着柔和光辉的穹顶，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连动一根手指都觉得困难。
他感觉自己已经麻了。
从身体到心灵，彻底地麻了。
过了许久，他才像是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缓缓地抬起一只手，动作僵硬地摸了摸自己刚才被亲吻的脸颊，那微凉而柔软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着。随即，他的手指又无意识地拂过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也沾染了三个徒弟各自不同的气息——林初颜的青涩微甜，古仙儿的炽热如火，以及沐曦方才那清冷中带着一丝认可与柔和的微凉……
“我……”
苏夜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满腔的复杂情绪，最终只化作了一声无声的叹息，沉重地压在心头。
当个宗主，太难了……
当个拥有混沌本源、且门下女徒弟个个天赋异禀、求道之心“别具一格”的宗主，更是难上加难……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与一丝难以言说的警惕，将自身那庞大无比的神念，如同水银泻地般悄无声息地铺散开来，瞬间覆盖了整个青云宗的核心区域。
丹房之中，四徒弟楚灵儿正守在一个古朴的药鼎前，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手里拿着一把灵扇，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候，小脸上满是专注和快乐，显然完全沉浸在她最爱的炼丹事业之中，对宗主寝宫这边发生的“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无所知。
后山禁地，那片专门划给五徒弟涂山雅雅玩耍的灵草园里，那只拥有着九条毛茸茸、蓬松雪白大尾巴的小狐妖，似乎是玩闹累了，正毫无形象地趴在一块光滑的暖玉上，睡得正香。九条尾巴如同巨大的绒毯般将她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精致可爱、带着甜甜笑意的睡颜，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显然正做着什么美梦。
还好……
还好还有两个是正常的……
苏夜长长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下来，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近乎虚脱般的庆幸感。
这青云宗的未来，总算还不至于彻底“沦陷”……
只是，不知为何，在这庆幸之余，他的脑海中，看着神念中楚灵儿那纯真无邪的侧脸，以及涂山雅雅那毫无防备的睡颜，一个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鬼魅般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萦绕不散。
“还剩两个……”
这念头刚一出现，就把苏夜自己吓了一跳。他猛地摇了摇头，试图将这“大逆不道”、“有辱师道尊严”的想法甩出去。
但有些念头，一旦生出，便如同野草，难以根除。
寝宫内，只剩下他一人，对着空寂和满室的余香，继续着他那无人知晓的、充满了矛盾与无奈的沉思。月光依旧安静地洒落，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又仿佛，一切都已悄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