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画面的流转再次加速,将大宋王朝的悲欢离合展现于瞬息之间。
肃仪殿内,赵祯带着无尽的遗憾离世,举国哀悼。
随着遗诏颁布,濮王之子赵曙入继大统,即位为帝。
朝堂格局随之剧变,作为拥立新君、并在关键时刻展现出果决一面的苏家兄弟,在新朝中备受倚重,地位日益稳固。
时光荏苒,十几年光阴弹指而过。
苏轼最终官至礼部尚书、翰林学士,其诗文名动天下,更因其刚直敢言,深受士林敬重;
苏辙则步步为营,最终官拜门下侍郎,成为真正的天子近臣,参与枢要。
兄弟二人并立朝堂,一时传为佳话,苏门风光无两。
然而,大宋的皇位却仿佛被诅咒了一般,
赵曙即位不过四年,便因病龙驭上宾,其子赵顼继位,是为宋神宗。
神宗年轻气盛,锐意改革,重用王安石推行新法,朝堂之上新旧两党争斗日趋白热化。
苏轼、苏辙虽出身旧党,对新法弊端痛心疾首,却又无法全然认同旧党中贪腐的作风。
他们不结朋党,渐渐在激烈的新旧党争中成了两边都排挤的异类,处境微妙。
神宗之后,即位的宋哲宗赵煦是一个年仅九岁的孩童,由太皇太后高氏垂帘听政。
待到哲宗年满十八,正式亲政,朝局再次剧烈翻转。
直播画面再次定格,是在皇宫后花园的一场赏花会上。
彼时已是绍圣元年,时值春日,繁花似锦。
本该是君臣同乐的风雅场面,然而,空气中却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年近六旬的苏轼与苏辙,鬓边已染霜华,眉宇间难掩疲惫。
他们坐在席间一角,沉默地品着茶,与周遭的喧闹格格不入。
年轻的皇帝赵煦,虽已亲政,但十八岁的眉眼间仍残留着青涩。
他原本希望借这次赏花会,缓和一下新旧两党剑拔弩张的气氛,然而事与愿违。
不知是哪位大臣先挑起了话头,关于变法利弊的争论,升级为两派官员的互相攻讦。
旧党指责新党苛敛民财,与民争利,新党则反唇相讥旧党因循苟且,误国误民。
场面一时失控,唾沫横飞,满桌子的菜肴点心上几乎全是口水。
赵煦坐在主位,手指用力揉着太阳穴,脸上写满了无奈与厌烦。
他几次想开口制止,声音却被更大的争吵声盖过。
最终,他猛地站起身,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朕乏了,诸位爱卿自便”。
两派大臣象征性地高呼“恭送陛下”,声音参差不齐,随即又立刻投入到更激烈的争吵中。
仿佛皇帝的离去,反而让他们更加无所顾忌。
苏轼与苏辙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厌倦。
他们不约而同地起身,打算悄然离席,避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刚走出不远,一名面生的小太监悄无声息地追了上来:
“苏尚书,苏侍郎,官家在后头阁楼等候,请二位随奴婢来。”
兄弟二人心中一凛,却也没多想,跟着太监穿过回廊,来到一处僻静的阁楼。
阁楼位置颇高,窗边恰好能将外边那群争吵的臣子收入眼底。
赵煦正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前,默默望着下方唾沫横飞的场面。
“臣苏轼(苏辙),参见陛下。”二人躬身行礼。
赵煦没有转身,而是直接指向御案上一份摊开的奏章:“二位爱卿,看看吧。”
苏辙上前,拿起那份明显已被翻阅多次的奏章,与苏轼一同观看。
只看了几行,两人的眉头便紧紧锁了起来。
奏章是荆州南路几个村的百姓联名血书,状告当地官吏为强推新政,强行摊派官府借贷,逼得百姓卖儿鬻女,家破人亡。
字字血泪,触目惊心。
兄弟二人看完,都是面色凝重,
苏辙上前一步率先开口:“陛下,此事罪在施行新法之官吏急功近利,欺上瞒下,
方才在园中,陛下就该将此状纸拿出来示众,严惩首恶,以儆效尤!”
赵煦转过身来,他目光落到二人身上,嘴角却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拿出来?拿出来然后呢?当场将章惇、曾布他们停职查办?随后就把这变法给停了?”
他望着面前二人,目光灼灼:
“二位可知,如今国库是何等空虚?西北党项、东北女真,虎视眈眈,边患四起!
你等告诉朕,停了这变法,国库每年骤减的巨额收入,从何弥补?
若他日女真党项联手南侵,朕拿什么给前线将士发饷?拿什么去购买军械马匹?嗯?”
这番话沉重如山,压得苏轼苏辙一时无言。
国库空虚、强敌环伺,这是冰冷的事实,也是新党能够坚持变法的最大底气。
苏轼深吸一口气,拱手道:“陛下,荆州南路之事,恐只是冰山一角。
此状既能呈递御前,背后不知还有多少冤情被层层压下。
变法若只求敛财而不恤民力,无异于饮鸩止渴,长久来看,隐患无穷,恐动摇国本啊!”
赵煦走回椅边坐下,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苏卿,大宋的顽疾,你们比朕更清楚。
朕何尝不知变法中的弊端?但朕更怕的是,一旦断了这财源,国家连眼前的危机都渡不过去。”
他顿了顿,目光在苏轼和苏辙脸上来回扫视,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不过……办法,也并非没有。
只是,需要二位爱卿助朕一臂之力。”
苏轼露出疑惑之色:“陛下有何良策?臣等若能效力,万死不辞。”
赵煦沉默了几秒,随即声音压低了下去:
“朕曾听宫中老人提及,熙宁四年,宫中曾来了一位周姓仙人,神通广大,甚至……差点改变了青苗法的推行轨迹。
后来,朕又得知,当年徐州黄河决口,亦是这位周仙人出手,方保住徐州城,并与苏卿你留下了那东坡肉的美谈……”
听到“周仙人”几个字,苏轼和苏辙的心脏同时猛地一缩。
赵煦观察着二人的神色,见他们沉默不语,便更加直接地说道:
“苏卿,既然这位周仙人与你苏家渊源颇深……可否请你设法,请他入宫与朕见上一面?
若得仙人指点,或许这困扰我大宋的财政危局,乃至边患国策,便能寻得一条两全其美之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