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把那块碎冰放在便利店门口的塑料托盘上，又从货架底下翻出一盏旧台灯。他拧亮灯泡，灯光斜斜照在冰面上，折射出几道模糊的人影。
“来来来，别愣着。”他招手叫张小飞，“把刚才那些冰片都摆过来，按脸的大小排。”
张小飞蹲下来，手里捧着一堆从冰雕里抠出来的碎片，小心翼翼地一片片摆好。赵铁柱也凑过来，用外卖保温箱当桌子，把系统刚破解出来的照片一张张铺开。
“这老头是周永年，这个穿白大褂的是苏家私人医生，还有这个女人……”赵铁柱指着其中一张，“她不是集团行政部的李姐吗？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出现？”
王婆拄着扇子走过来，眯眼看了会儿：“你们发现没，这几个人的位置，刚好能拼成一个圈。”
江小川点头：“三年前那天晚上，他们围在老爷子病房外，动手的是医生，药是李姐换的，周永年在门外望风。”
张小飞一拍大腿：“那不就是灭门案当晚？老爷子发病，家里保镖全被调走，就剩这几个内应！”
“叮！”系统突然响了。
“检测到您正在重组历史影像，建议加入背景音乐提升沉浸感，推荐曲目《最炫民族风》。”
江小川翻了个白眼：“你再放歌，我就把你连到收音机上天天播评书。”
他拿起台灯，慢慢移动角度。灯光穿过不同冰片，人影开始重叠，动作也动了起来——
画面里，医生打开药瓶，倒出原本的药丸，换成另一种白色粉末。李姐接过瓶子，放进苏雨柔的日用包里。周永年站在走廊尽头，抬头看了眼监控，抬手做了个下压手势。
“他在关摄像头。”赵铁柱咬牙。
接着，画面跳转。深夜，苏父在书房签字，手抖得厉害。周永年递上笔，嘴里说着什么。苏父突然捂头，痛苦倒地。医生冲进来，拿着注射器扎进他脖子。
“这就是偏头痛发作时用的镇定剂。”江小川低声说，“但他们加了神经抑制成分，让他每次发病都会短暂失忆。”
王婆冷笑：“难怪老爷子最后只认得你。别人都是敌人，你是唯一一个敢硬闯病房给他按摩的人。”
张小飞瞪大眼：“所以那天你被赶出家门，是因为治好了他？”
“不止。”江小川盯着冰影，“我发现了药有问题，想留样送检。结果第二天，实验室爆炸，证据全毁。他们说我偷商业机密，把我逐出苏家。”
赵铁柱拳头砸地：“操！那你为什么不解释？”
“解释有用吗？”江小川扯了扯衣领，“一个上门女婿，说董事长元老联手害自家老板？谁信？”
他顿了顿，伸手拨弄冰片。最后一块碎片落下，画面定格——
苏父躺在地上，意识模糊，嘴唇微微动着。镜头拉近，他的口型清晰可辨：**小川……救我……**
张小飞鼻子一酸，赶紧低头假装系鞋带。
赵铁柱红着眼：“现在怎么办？把这些拿给雨柔姐看？”
“不行。”江小川摇头，“她现在还在招标会上，周围全是周永年的人。这东西一旦曝光，她立刻成为靶子。”
王婆敲了敲扇子：“那就等她回来再……”
“也不能等。”江小川站起身，“周永年知道芯片丢了，一定会跑。今晚就是最后机会。”
张小飞抬头：“你要动手？”
“不动手不行。”江小川走向柜台，拉开抽屉，拿出三瓶贴着“养生姜茶”的饮料，“但得换个方式。”
赵铁柱一愣：“你该不会又要……”
“对。”江小川把饮料塞给他们，“穿上广场舞服，跟我去养老院门口。”
“啊？”三人齐声喊。
“周永年每个月十五号都会去那边的地下车库取钱。”江小川拧开一瓶姜茶喝了一口，“咱们跳个舞，顺便把真相播出去。”
张小飞结巴：“直播……跳舞？”
“不是普通舞。”江小川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是‘广场舞剑法’首演特别版。”
画面里，一群大妈正排练新动作——扭胯、劈叉、转身甩扇，每一个节拍都对应一个招式名称：**最炫劈叉斩**、**流云扭腰突**、**太极甩头杀**。
赵铁柱看得直挠头：“这真能打人？”
“能。”江小川把手机倒扣在桌上，“上次张小飞用这招震裂钛合金护甲，黑道元老当场退群。这次咱们加点料。”
他从柜台底下抽出三把折叠扇，扇骨闪着金属光泽。
“这是……”
“毒蝎实验室流出来的强化合金。”江小川打开扇面，“轻便，结实，还能导电。充五分钟，够电翻一头牛。”
王婆接过扇子试了试：“节奏怎么配？”
“第一段放《小苹果》，等他们靠近时切到录音。”江小川调出苏父那段语音，“声音一响，你们就开始发力。”
赵铁柱紧张：“我要是跳错了……”
“错就对了。”江小川拍拍他肩，“本来就不该整齐。乱一点，才像真的广场舞。”
四人换上舞服——红背心、绿短裤、荧光鞋。江小川还特意在胸口别了朵塑料花。
张小飞憋不住笑：“你这造型……像极了我妈年轻时的梦中情人。”
“少废话。”江小川推他出门，“记住，跳舞是假，逼供是真。”
养老院门口，月光照着冰面。江小川站中间，左右是赵铁柱和张小飞，王婆带队大妈们在外围列阵。
音乐响起。
《最炫小苹果》的旋律炸开，四人开始扭腰摆胯。路人纷纷驻足。
“哎哟，这小伙子跳得挺带劲啊！”有老太太鼓掌。
“那是江记便利店的老板吧？他媳妇知道了不得打死他？”旁边老头笑呵呵。
江小川不理，继续甩扇。第三段音乐刚起，他眼神一凛。
远处，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驶来。
他按下手机按钮。
苏父的声音通过外放传了出来：“……我知道你们想让我签字……可新能源项目不能交给龙虎帮……”
车猛地刹住。
江小川高举扇子，大声喊：“各位街坊邻居注意了！下面播放一段真实录音，来自三年前苏氏集团高层密谋现场！”
人群哗然。
车门打开，周永年冲下来，脸色铁青：“关掉！马上关掉！”
江小川咧嘴一笑：“周叔，您每月十五号都来这儿取黑钱，今天怎么这么激动？”
周永年挥手，几个保镖扑上来。
江小川不退反进，一个扭腰避开，反手一扇打在对方手腕上。电流窜过，那人抽搐倒地。
“第一招——**养生劈叉斩**！”他大吼。
赵铁柱和张小飞同时跃起，劈叉落地，扇子横扫，两名保镖被电得原地蹦迪。
王婆带着大妈团围成一圈，边跳边用扇子拍地，节奏越来越快。
周永年想逃，刚转身，脚下一滑——踩到了江小川提前撒的姜茶残液。
他摔了个仰面朝天。
江小川走过去，把手机怼到他脸上：“认识这个人吗？”
屏幕上正是医生往药瓶里倒粉的画面。
周永年哆嗦：“你……你不能公开……”
“我已经发到暗网了。”江小川晃了晃另一部手机，“十分钟前，苏雨柔的邮箱也收到了。”
周永年瘫在地上，嘴唇发白。
江小川蹲下，轻声说：“老爷子临终前问的最后一句话，是‘小川来了吗’。”
他站起身，对着围观人群举起扇子：“今天的广场舞教学到此结束。下节课内容：如何用舞蹈拆穿伪君子。”
掌声雷动。
赵铁柱喘着气问：“接下来呢？”
“等雨柔收网。”江小川收起扇子，从兜里摸出一根香蕉，剥开咬了一口。
系统安静了几秒。
“叮！检测到您使用高危表演形式，建议改跳交谊舞降低风险。”
江小川把香蕉皮往前一扔。
周永年挣扎着爬起来，正好一脚踩上。
他双手扑空，整个人往后倒去。
后脑勺撞上冰面，发出一声闷响。
江小川看着他不动了，转头对张小飞说：“报警吧。”
张小飞刚掏出手机，江小川又开口。
“等等。”
他弯腰捡起周永年掉落的袖扣。
银色的表面，有一道细小的裂痕。
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