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观的鎏金铜钟刚敲过三响,余音还绕着观内的盘龙柱打转,杨风吟已翘着二郎腿躺在铺了三层狐裘的观主宝座上。他指尖夹着颗莹白的灵瓜子,“咔嚓” 一声嗑开,瓜子壳随手往旁边一弹,正好砸在躬身捶腿的小厮额头上。那小厮不敢躲,只敢把头埋得更低,连呼吸都放轻了三分。杨风吟眯着眼,看着手下们谄媚的嘴脸,正觉得日子过得舒坦,脑海里突然炸响一道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像极了他穿越前听惯的催债电话,尖细又刺耳:“突发任务:三日内于赤阳观内诛杀青云宗姜明镜。任务成功:解锁‘观主至尊殿’,附赠‘下品灵脉’一条;任务失败:收回赤阳观所有权限,抹除宿主意识,重置位面数据。”
“操!” 杨风吟猛地把手里的灵瓜子袋摔在地上,袋口裂开,雪白的瓜子滚了一地,混着他刚吐的瓜子壳,狼狈不堪。他一脚踹开身边的小厮,那小厮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杀姜明镜?那老小子是哪根葱?很有名吗?” 杨风吟扯了扯领口,露出脖子上挂着的金链子 —— 那是他用抢来的灵石熔铸的,在阳光下闪着俗艳的光。他穿越前是城中村混吃等死的小混混,靠帮人看场子混口饭吃,连高中都没读完;穿来这修仙世界后,全靠 “道观养成系统” 的 bug 级权限,在赤阳观墙范围内获得了 “绝对无敌” 的能力 —— 上次有个金丹期修士来讨说法,他在观门口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把人扇得灵力溃散,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床。这三年来,他抢遍了赤阳观周边三个城镇的商铺,强占了两条低阶灵脉,甚至把邻镇的铁匠女儿抢来做侍女,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南域土皇帝,哪会把什么 “青云宗宗主” 放在眼里。
系统的机械音毫无感情地再次响起,还附带了一段模糊的影像:“姜明镜,青云宗宗主,化神期修士,精通阵法与炼器,曾单剑挑翻北域三宗叛乱。检测到其当前正从赤龙城出发,前往无风城,必经赤阳观辖区的‘断云谷’,此谷两侧悬崖陡峭,易设埋伏。”
影像里的姜明镜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月白道袍,正靠在一棵松树下喝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一点都没有化神期修士的威严。杨风吟嗤笑一声,摸出腰间的青铜酒壶猛灌一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嘴角流到锦袍上,染出一大片深色的污渍。“化神期又怎么样?” 他抹了把嘴,酒气喷在凑上来的刀疤脸脸上,“在我赤阳观的地盘上,别说化神期,就是渡劫期来了,也得给老子趴着!” 他随手点了两个站在最前面的手下 —— 满脸横肉的刀疤脸,左手齐腕断了,装着个铁铸的爪子,是去年抢灵脉时被人砍的;还有个三角眼的瘦猴,个子矮矮的,却擅长用毒,上次就是他用 “化骨散” 放倒了邻镇的护院。“你们俩,带二十个炼气七阶以上的弟兄,去断云谷设伏。不管是绑还是请,三天内必须把姜明镜带到观里来。记住,别弄死了,得让老子亲手拧断他的脖子才解气 —— 顺便让那些敢质疑老子的人看看,惹了赤阳观是什么下场!”
刀疤脸和瘦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化神期修士啊,那可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他们这点修为,去了跟送菜没区别。可杨风吟的脾气他们最清楚,上次有个手下不愿去抢灵脉,直接被他在观内一巴掌拍得魂飞魄散 —— 在赤阳观墙范围内,杨风吟说的话就是天规,没人敢违逆。两人只能硬着头皮躬身应道:“是!观主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转身离开时,刀疤脸的铁爪子都在微微发抖,瘦猴则偷偷往怀里塞了两瓶 “速效解毒丹”,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万一打不过,至少能跑得快点。
与此同时,赤龙城的传送阵旁,洪烈正拽着姜明镜的袖子,急得额头都冒了汗。他手里还拿着张皱巴巴的地图,指着上面标红的 “断云谷”,声音都带着颤:“姜宗主,您听我一句劝,这断云谷是去无风城的必经之路,可它归赤阳观管啊!那杨风吟就是个疯子,上个月有个路过的筑基期修士,就因为多看了赤阳观一眼,被他的人打断了腿,扔在山谷里喂了妖兽!不如咱们换条水路,从‘月牙河’走,虽说多走两天,但安全啊 —— 我已经让人备好船了,船上还带了新鲜的灵鱼,您还能尝尝南域的河鲜!”
姜明镜正把玩着手里的 “摄” 字木牌,那木牌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刻痕里偶尔闪过一丝极淡的轮回气息。他闻言挑了挑眉,把木牌揣回绣着青云纹的袖袋里,语气漫不经心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换路多麻烦,我赶时间。” 他转头拍了拍站在旁边的洪乔,这小子自从知道要去无风城,就一直攥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给苏清瑶带的疗伤丹药 —— 还是上次姜明镜教他炼的。“你小子也别跟着了,回商会帮你爹打理生意,就当放个假。顺便跟你爹说,青云宗下次进的灵草,按上次的价再降一成,算是谢他这次的招待。”
洪乔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洪烈一把拽住了胳膊。洪烈对着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 “别跟宗主犟”,然后又转向姜明镜,脸上堆着笑:“那宗主您一路小心,要是遇到麻烦,就捏碎这个传讯符,我立刻让人去支援!” 说着,他递过来一张黄色的传讯符,符纸上画着繁复的云纹,是巴蜀商会特有的标记。
姜明镜接过符,随手塞进口袋,跟阿阮一起踏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青竹飞舟。那飞舟是用青云宗后山的千年青竹炼制的,舟身泛着淡淡的绿光,船头还刻着个小小的 “云” 字。姜明镜轻轻一点脚尖,飞舟就 “嗡” 地一声腾空而起,冲破云层时带起一阵风,把洪烈和洪乔的衣摆都吹得飘了起来。洪乔望着飞舟变成的光点,心里暗暗祈祷:宗主一定要平安啊。
飞舟在云端行了整整一天,舱内的灵茶换了三泡,从最开始的雨前龙井,换成了南域特有的 “云雾茶”,最后连阿阮泡的 “清心茶” 都凉了。阿阮正低头擦拭她的佩剑 “寒星”,剑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她手指划过剑刃上的缺口 —— 那是上次跟妖兽打斗时留下的。突然,她听见姜明镜轻嗤一声,语气里满是不耐:“没意思。”
阿阮抬头望去,只见姜明镜趴在船舷上,手指戳着下方的云层,像个没心思听课的小孩。云层被他戳出一个个小洞,又很快合拢,留下一圈圈淡淡的涟漪。他忽然坐直身子,摸了摸下巴上刚冒出来的胡茬,自顾自地嘀咕起来:“我是谁来着真的重要吗?即使我现在是青云宗宗主姜明镜,可这真的重要吗?” 他拿起桌上的 “摄” 字木牌,翻来覆去看了两眼,木牌上的 “摄” 字在灯光下闪了闪,像是在回应他。“一个破木牌,还扯什么轮回,就算真能轮回,天又塌不下来 —— 上次北域震荡,天也没塌,不照样过来了?”
阿阮握着剑柄的手顿了顿,她跟着姜明镜十年了,早就习惯了自家宗主的跳脱性子。有时候他像个深不可测的智者,能一眼看穿敌人的阴谋;有时候又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会因为一碗没喝到的灵粥皱半天眉。果然,下一秒就见姜明镜猛地一拍船舷,飞舟都跟着晃了晃,他大喊一声:“掉头!回青云宗!”
“宗主,我们不去无风城了?” 阿阮放下佩剑,语气平静地问道,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改变主意。
“不去了不去了,没意思。” 姜明镜摆摆手,指尖凝聚起一缕淡蓝色的灵力,轻轻点在飞舟的操控阵盘上。阵盘亮起,飞舟猛地调转方向,像片被风吹偏的枯叶,在云端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带起的气流把周围的云团都冲散了。“化神期的寿命够活几百年了,活那么长干嘛?又不想当什么万古一帝,也不想拯救世界。不如回山泡壶好茶,晒晒太阳,再跟后山的老猴子下盘棋,舒坦!” 他说着,还从储物袋里摸出个小巧的棋盘,摆上两颗棋子,自顾自地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