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馁的情绪像潮水般将苏沅包裹，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鼻尖一酸，眼眶瞬间红了。
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小珍珠，顺着脸颊滚落，砸在沾满草屑的手背上，凉丝丝的。
“都怪我……”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着说，“我只会一点点粗浅的幻术，连自保都勉强，根本帮不上祈维什么忙……要是我当初能努力一点，多学些厉害的魔法，是不是就能保护他了，也不用来麻烦精灵王了……”
阿芙的天赋本不算差，可她天生胆小，又被祈维护得太好，练魔法时稍遇难点就退缩，总想着有哥哥在就好，到最后只学了点皮毛。
此刻想起祈维独自面对的那些风雨，再看看自己的无能，愧疚与自责像藤蔓般缠绕住她，让她哭得更凶了。
她抬手用衣袖胡乱擦着眼泪，却越擦越多，肩膀微微耸动着，像只受了委屈却无处诉说的小动物，模样格外惹人怜爱。
宴戈看着她掉眼泪的模样，心底那点因岁月沉淀而变得淡漠的柔软被轻轻触动了。
他活了上千年，见惯了纷争与算计，却少见这样纯粹的情绪。
没有伪装，没有算计，只是单纯为了想帮亲人而难过，为自己的无能而自责。
他眉头微蹙，语气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别哭了。”
苏沅听到他的声音，哽咽着抬起头，浅紫色的眼眸里蒙着一层厚厚的水汽，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粘在眼睑上，鼻尖红红的，模样可怜极了：“我、我就是觉得自己好没用……”
“魔法并非一蹴而就，也不是衡量能力的唯一标准。”宴戈的声音清润，像林间的溪水，缓缓抚平她的焦躁，“你能独自闯过万木之森的外围，只为帮你哥哥求助，这份勇气，就比许多空有力量却懦弱的人强得多。”
他顿了顿，看着她眼底残存的泪光，终究是心软了，缓缓开口：“万木之森的规矩不能破，但……我可以先带你回隐居地，至于精灵王会不会帮忙，要看缘分。”
“真、真的吗？”苏沅猛地抬起头，眼泪还挂在脸颊上，眼睛里却瞬间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像黑暗中突然燃起的微光，“你愿意带我去？”
“嗯。”宴戈轻轻颔首，祖母绿色的眼眸里带着温和的笑意，“这里离隐居地还有一段路，林间夜晚不太平，跟着我走，安全些。”
他转身，墨绿色的长袍在林间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朝着一个枝叶相对稀疏的方向走去。
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还愣在原地的苏沅，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纵容：“走吧，再晚些，就赶不上晚饭了。”
“啊！好！”苏沅连忙擦干脸上的眼泪，用力点点头，眼底的失落与自责被突如其来的希冀取代。
她攥紧裙摆，快步跟上宴戈的脚步，浅紫色的眼眸里满是感激：“谢谢你！太谢谢你了！你真是个好人！”
宴戈没有回头，只是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脚步放缓了些，适配她的小碎步。
林间的风轻轻吹过，将两人的脚步声与树叶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
林间的路比苏沅想象中好走得多，宴戈似乎对这片森林了如指掌，总能避开湿滑的泥地与缠绕的荆棘，选的都是相对平坦的小径。
苏沅紧紧跟在他身后，小碎步迈得飞快，浅紫色的眼眸里满是好奇，憋了一路的问题终于忍不住冒了出来。
“那个……”她轻轻拉了拉宴戈的衣摆，见他回头，连忙收回手，脸颊微红，“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呀？”
宴戈的脚步顿了顿，祖母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语气平和：“你叫我阿宴就好。”
“阿宴？”苏沅默念了一遍，觉得这名字温柔又好记，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真好听！我叫阿芙，谢谢你愿意带我去隐居地。”
她顿了顿，又忍不住追问：“阿宴，精灵隐居地是什么样子的呀？是不是像传闻里那样，有好多会发光的花，还有会唱歌的溪流？”
“差不多。”宴戈一边往前走，一边简单回答，“隐居地在万木之森的核心处，有溪流穿过，周围种满了灵植，夜里会有荧光草发光，很安静。”
“哇！”苏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想象着那样的场景，忍不住感叹，“听起来好漂亮！”
她咬了咬下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底的顾虑：“那……精灵王他……喜欢什么呀？我听说送礼物能让人开心，要是我送点他喜欢的东西，他会不会愿意见我、愿意帮祈维呀？”
这话问出口，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唐突，连忙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想试试，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也好。”
宴戈听到这话，脚步明显停顿了一下。
他回头看向苏沅，祖母绿色的眼眸里情绪难辨，似乎在思考什么。
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清隽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苏沅被他看得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攥紧了裙摆，浅紫色的眼眸里满是忐忑，生怕自己问错了话。
过了好一会儿，宴戈才缓缓开口，语气比之前淡了些，却依旧温和：“精灵王活了很久，见过的东西太多了，没什么特别执着的喜好。”
他顿了顿，看着苏沅眼底瞬间黯淡下去的光芒，补充道：“至于送礼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我也说不清楚，精灵族不看重外物，更在意心性与缘分。”
“这样啊……”苏沅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失落，但很快又打起精神，小声嘀咕，“没关系，就算不能送礼，我也想试试跟精灵王好好说说，祈维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他值得被帮助。”
宴戈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继续往前走，脚步依旧放缓，适配着她的速度。
苏沅连忙跟上，一路上又忍不住问了些关于精灵族的小事。
比如他们平时吃什么，是不是都擅长魔法，荧光草会不会一直发光。
宴戈都耐心地一一回应，语气平和，偶尔会被她天真的问题逗得勾起唇角，只是苏沅只顾着好奇，没注意到他眼底的笑意。
林间的光线渐渐柔和下来，空气中的草木清香愈发浓郁，还多了一丝灵植特有的清甜气息。
远处隐约传来溪流的潺潺声，偶尔能看到几株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小草，在树荫下静静闪烁。
苏沅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脚步也轻快了许多，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打量四周的景色。
偶尔看到特别的灵植，会小声惊呼，像个第一次出门的孩子，满是新奇。
宴戈走在前面，听着身后小姑娘雀跃的小声嘀咕，唇角的笑意始终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