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许今朝下了飞机，指尖反复刷新微信界面。
从登机前发的“岁岁，我快到了”，到落地后的“医疗点见”，几条消息都石沉大海。
以往苏沅总会秒回，哪怕再忙也会抽空发个简短的表情，这份反常让他的心瞬间揪紧，拎着行李快步往医疗点赶。
刚到医疗点门口，他就撞见穿着白大褂的当地医生，没等对方开口就急着问：“请问程岁在吗？我发消息她没回。”
医生愣了愣，随即了然地指了指旁边的木屋：“程医生昨天熬夜处理病例，早上就发烧了，38度5，现在在房间里打吊水，刚输上没多久。”
许今朝的心猛地一沉，谢过医生后，几乎是跑着冲向木屋。
推开门时，看到的画面让他瞬间红了眼——苏沅靠在床头，左手扎着输液针，透明的药液顺着管子缓缓滴落。
她的脸色苍白得没一丝血色，眼睛半眯着，头一点一点的，显然是困得不行，却又因为吊水没法好好躺下。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轻轻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珍宝。
苏沅被惊动，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是他，眼底瞬间泛起水光，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今朝？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这个不省心的。”许今朝的声音有些发紧，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依旧有些烫，“怎么发烧了不跟我说？”
苏沅蹭了蹭他的肩膀，像个犯错的孩子：“就是小感冒，不想让你担心……而且昨天忙到太晚，早上起来就觉得没力气，可能是累着了，输点液就好。”
许今朝没说话，只是把床头的小桌子拉过来，从行李里拿出带来的温毛巾，轻轻敷在她的额头。
又倒了杯温水，试了试温度，才递到她嘴边：“先喝口水，补充点水分。”
苏沅乖乖喝了水，靠在他怀里，很快又困得闭上眼。
许今朝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地抱着她，目光落在输液管上，数着药液滴落的速度，生怕出一点差错。
偶尔苏沅皱一下眉，他就轻声安抚：“别怕，我在呢，输完液就好了。”
吊水快结束时，苏沅醒了过来，看到许今朝还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胳膊都僵了，忍不住心疼：“你快放我下来，别累着了。”
“没事，再抱会儿。”许今朝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等输完液，我给你煮点粥，你好好睡一觉。”
他联系华人组织送来新鲜的小米，在小厨房里慢慢熬着粥，熬得软烂粘稠，又放了点冰糖。
端到房间时，苏沅已经坐起身，精神好了些。
许今朝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喂她喝粥，眼神里满是温柔：“以后再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别自己扛着，知道吗？”
苏沅点点头，喝着温热的粥，心里暖得发烫。
粥碗见了底，许今朝把碗放在床头柜上，转身回来时，却没立刻松开苏沅的手。
反而顺势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摩挲着她还带着薄汗的后颈，语气里藏着化不开的心疼，又带着点批评：“知道自己体质弱还总熬夜到后半夜？上次视频就跟你说了，病例整理不完可以分几天做，你偏不听，现在发烧到38度5，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苏沅知道自己理亏，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乖乖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声音软得像团棉花：“我不是故意的……昨天村里送来三个疑似疟疾的孩子，得盯着他们的体温和血氧，还有之前的病例没归档，想着趁晚上人少赶赶进度，没想到一不小心就到凌晨了。”
她说着，手指悄悄勾住许今朝的衣角，轻轻晃了晃，像只认错的小猫：“我错了嘛，以后一定按时睡觉，再也不熬夜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许今朝本就没真的怪她，被她这副模样一哄，心里的那点气早散了，只剩下心疼。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她泛着苍白的脸颊：“我哪是生气？是怕你把身体熬垮了，你看看这才几个月，体重掉了多少？上次给你带的衣服现在穿都晃荡。”
苏沅立刻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故意把声音放得更软：“那我以后多吃点，把掉的肉都补回来，好不好？你下次多带两盒抹茶饼干，我饿了就吃，保证不饿着自己。”
“光吃饼干哪够？”许今朝戳了戳她的额头，语气却缓和了不少，“我已经跟华人超市说好了，让他们每周给你送两次新鲜的排骨和蔬菜，你要是没时间做，就让厨房帮忙炖个汤，总得把营养跟上。”
他顿了顿，又想起什么，眉头微蹙：“还有输液的事，今天输完明天还得接着输吗？我跟医生问了，说你是过度劳累加轻微感染，得好好休息，明天不许去诊室了，就在房间里躺着，我守着你。”
苏沅听到“不许去诊室”，立刻小声抗议：“可是还有几个孩子等着复诊呢……”
话没说完，就被许今朝打断：“让其他医生先看着，不差你这一天。”
他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挠了挠她的掌心，语气放得更柔，“岁岁，我知道你惦记患者，可你得先顾好自己才能救更多人，你要是倒下了，我怎么办？”
这话戳中了苏沅的心，她抬头看他，眼里泛起一层薄光，连忙点头：“我听你的，明天就在房间休息，不出去了。”
她往他怀里又钻了钻，鼻尖蹭过他衬衫上熟悉的雪松味，“其实早上发烧的时候，特别想你，想你煮的粥，想你给我揉肩膀……”
许今朝的心瞬间软成一滩水，收紧手臂把她搂得更紧，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沉又温柔：“以后不管想我还是不舒服，都给我打电话，哪怕是半夜我也能立刻过来，别再自己扛着了，好不好？”
苏沅乖乖应着，手指在他后背轻轻画圈，忽然想起什么，抬头冲他笑：“那我乖乖听话，你是不是就不批评我了？等我病好了，陪你去上次说的那个山坡看日落好不好？”
许今朝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无奈又宠溺地笑了：“还敢跟我谈条件？”
话虽这么说，指尖却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好，不批评你了，等你病好了，想去哪我都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