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穿过U形石墙，巷子里的人声一下涌了上来。叫卖、讨价、铁锤敲打的声音混成一片，夹着煤炉里烧焦的铁锈味。他没停，斗篷角扫过地面，手指在储物袋口轻轻一拨，确认了灵石数量。
前面摊位多了起来，摆的全是矿石、废铁、断刃。一块木牌歪挂在摊前，写着“赤铜精矿，八块灵石一斤”。他走过去，顺手拿起一块。
矿石入手偏沉，表面打磨得发亮，像是刚从矿脉里挖出来。但还没等他细看，系统提示就跳了出来：【杂质超标，含铁灰岩与劣质石英，实际价值不足三灵石，无法用于基础炼器】。
他把矿石放回摊上，声音不高：“你这矿，炼不出半寸剑胚。”
摊主是个络腮胡，正靠在铁砧边啃干饼，闻言抬头瞪眼：“你说什么？”
“我说，”秦昊指了指矿石，“这玩意儿里三层灰黑夹层，拿去熔了，炉子都得堵。八块灵石？你当黑市没人懂炼器？”
周围几个正在看货的散修一听，纷纷侧目。有人低头看了看自己刚买的矿，脸色有点难看。
摊主猛地站起身，饼渣掉了一地：“你小子哪来的？懂不懂规矩？敢在这儿胡咧咧？”
秦昊没动，只把那块矿拿起来，往摊前的铁砧上一放，指尖运力，轻轻一敲。
“砰。”
矿石应声裂开，断面露出明显的灰黑纹路，像是霉变的木头。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看，这是赤铜？还是路边捡的烂石头？”
摊主脸色一变，伸手就朝矿石抓来，想抢回去。
秦昊早有防备，侧身一让，肩膀顺势往前一顶，正撞在对方肋下。那摊主本就站得不稳，被这一撞，整个人歪向一边，手抓了个空。
“你敢动手？”摊主怒吼，脚下一蹬，整个人扑了过来。
秦昊没退，反而往前半步，左脚一勾，踩住对方后脚跟。摊主收势不及，往前踉跄两步，差点扑倒在铁砧上。
围观的人群顿时哄了一声。
秦昊没再给他机会，抬脚把那块碎矿踢向人群。一个穿灰袍的矮个修士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脸色立刻变了：“这……这确实不行，熔都熔不干净。”
“大家看清楚，”秦昊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这种货色也敢卖八块灵石？黑市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人群骚动起来。几个刚买完矿的散修围到摊前，质问声此起彼伏。摊主脸色铁青，指着秦昊：“你……你别走！这事没完！”
秦昊没理他，退后两步，手依旧按在储物袋口。他目光扫过四周，系统界面悄然展开，快速扫描附近摊位。
【检测到三处同类伪劣矿石，来源一致，标记编号：x7-3、x7-5、x7-8】
他记下位置，没再停留。
转身要走时，眼角余光瞥见巷口站着两个背刀汉子，穿着统一的黑皮短甲，腰间挂着一块锈铁牌。那摊主正朝他们频频使眼色，嘴唇微动，像是在传音。
秦昊脚步没停，只在路过时淡淡说了一句：“下次造假，记得先把矿脉编号磨干净。”
那摊主猛地一僵。
秦昊已经走远。
巷子越往里，摊位越密集。铁锤声不断，火炉里烧得通红，几个炼器学徒正抡着大锤砸胚。他沿着一侧缓步前行，耳朵听着身后动静。
那两个背刀汉子没追来，但也没走。他们在摊前站了片刻，低声问了几句，便散开守在巷口。
他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戳到了点子上。
这种矿脉编号是炼器行会的登记标记，正规矿石都会刻上。造假的人为了省事，往往只抹掉表面，却忘了编号是贯穿整块矿的。他刚才那一脚踢碎的断面，正好露出了残留的“x7”字样。
这种细节，只有真正懂炼器的人才会注意。
他没打算深究，只是顺手扫了眼系统界面。风铃草根须还在袖中微微颤动，像是对周围的火气有些不适。他没管，继续往前走。
下一个摊位摆着一堆废刀残剑，刀柄锈得厉害，刃口崩了几个口子。摊主是个独眼老头，正用布擦一把断剑，眼皮都不抬。
秦昊蹲下看了看，拿起一把断刀。刀身薄，弧度不对，像是某个门派的制式刀，但材质低劣，连基础淬火都没做好。
系统提示：【废弃制式刀，材质为普通铁矿，无回收价值】
他放下刀，正要起身，忽然注意到刀柄末端有个小凹槽。他用指甲轻轻一抠，里面掉出一小块黑色石片。
【检测完成：黑曜石碎片，含微量火灵，可用于低阶符阵引火】
他把石片收进储物袋。
老头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捡着了就归你，不收钱。”
秦昊点点头，没多问。
这种黑市老油条，什么人都见过，话越少越安全。
他继续往前，穿过一片卖旧法器的摊位，终于在角落看到一个标着“灵材代换”的牌子。摊主是个瘦高个，脸上有道疤，正低头数灵石。
秦昊走过去，从储物袋里摸出那块黑曜石碎片，放在摊上：“换点赤铜。”
摊主抬头，瞥了眼碎片，又看了看他：“你从哪捡的？”
“断刀里抠的。”
摊主冷笑：“这年头还有人信这种运气？这碎片连火灵都锁不住，换半块下品灵石都勉强。”
秦昊没争，只把碎片往旁边一推：“那你留着。”
他转身要走，系统却突然提示：【检测到摊主储物袋内藏有高品质赤铜矿，纯度达八成以上，来源标记为“血刀会炼器房”】
他脚步一顿。
血刀会——黑市三大势力之一，专营炼器与兵器交易。这种高纯赤铜，按理说不会流出来。
他没回头，假装继续往前走，实则悄悄激活系统，对摊主进行追踪标记。
【目标已锁定，后续可追踪物品流向】
他这才真正离开。
巷子尽头是个小广场，摆着几口大铁锅，煮着不明汤药，气味刺鼻。几个流浪修士蹲在边上，盯着锅里冒泡。
秦昊没停留，绕过广场，走进一条更窄的巷道。这里的摊位少了，大多是修修补补的小铺子，卖些钉子、铆钉、焊条。
他在一家铁匠铺前停下。铺子门口挂着块破布，写着“接单修补，不问来历”。
铁匠是个光头壮汉，正抡锤打一块铁胚，火星四溅。他抬头看了秦昊一眼：“修什么？”
“不修。”秦昊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赤铜矿——是他之前从家族带出来的最后一点材料，“熔了，重铸成胚。”
铁匠接过矿石，掂了掂，又用锤子敲了敲：“纯度还行，但量太少，不够做一整胚。你要什么尺寸？”
“三寸短刃，够用就行。”
铁匠点头：“两块下品灵石，一个时辰后过来取。”
秦昊递过灵石，转身离开。
他没回炼器区，而是拐进一条偏巷，靠墙站定。系统界面展开，他调出刚才标记的几个伪劣矿摊位位置，又对比了血刀会流出的高纯矿信息。
信息不对等，是黑市的常态。
但有人专门用劣矿冒充好货，背后必然有供应线。而血刀会的高纯矿出现在代换摊，说明内部有漏洞，甚至可能是故意放货。
他没急着查。
现在他只是个刚进黑市的外人，露头太狠，容易被当成靶子。
他摸了摸袖中的风铃草根须，确认还在颤动。这东西对灵材敏感，刚才在炼器区时，它一直在轻微抖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没深想。
一个时辰后，他回到铁匠铺。
铁匠递出一块暗红色的金属胚，三寸长，拇指宽，表面还带着余温：“成色不错，淬火时加了点炭精，刃口能硬些。”
秦昊接过，入手沉稳，灵力一扫，内部结构均匀，无气泡裂痕。
【成品：基础金属胚，可承载低阶灵纹，适合制作短兵或符器基体】
他收进储物袋，转身离开。
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没回头，手已按在储物袋口。
脚步声在身后十步处停下。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刚才在x7区，是你拆了老刀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