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剑阁残影
金虹真人眼睁睁看着沈沧澜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手中青铜剑嗡嗡震颤。他转头看向凌霄子怀中已经气绝的天机子，眉头紧锁：掌门师弟，为何拦我？
凌霄子没有立即回答。他轻轻合上天机子圆睁的双眼，指尖在天机子眉心处轻轻一触，随即面色大变：噬魂咒！
什么？金虹真人瞳孔骤缩，何人敢在我玄天宗行此邪术？
凌霄子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四周。寒魄峰顶一片狼藉，殿门洞开，隐藏的密室暴露在月光下。几位受伤的长老互相搀扶着站起来，脸上满是惊疑不定。
先回天机峰。凌霄子沉声道，此事蹊跷，需从长计议。
金虹真人不甘地望向沈沧澜离去的方向，最终点了点头。他抬手打出一道金光，卷起天机子的尸身，与凌霄子一同御剑而起。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寒魄峰顶的阴影处，空气微微扭曲。一个模糊的身影悄然浮现，正是去而复返的沈沧澜！
噬魂咒......葬剑谷......
他低声呢喃，异色双瞳在夜色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方才他并未真正离开，而是用秘法隐匿身形，暗中观察。天机子临死前的话引起了他的警觉，而凌霄子发现的噬魂咒更证实了他的猜测——师尊的死，天碑的降临，乃至他被种下的烬灭之血，背后都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霜溟剑在手中微微震颤，似乎在回应主人的思绪。沈沧澜轻抚剑身，目光投向远处的天机峰。那里灯火通明，显然凌霄子等人正在紧急商议。
得去看看......
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暗影，贴着山壁向天机峰潜行。紫金图腾在脖颈处微微发亮，将他的气息完全隐匿。
天机峰顶，议事大殿内气氛凝重。
凌霄子站在中央玉台前，天机子的尸身平放在一张寒玉床上。几位核心长老围坐四周，金虹真人手持青铜剑，站在门口警戒。
天机师兄临终前的话，诸位都听到了。凌霄子环视众人，葬剑谷是什么地方？为何他说霜溟剑不属于玄天宗？
执法堂首座吴天德皱眉道：葬剑谷乃南荒绝地，传说上古时期曾有仙魔大战，无数神剑陨落其中。至于霜溟剑的来历......他迟疑了一下，据宗门典籍记载，是三百年前洛师妹从一处秘境中所得。
秘境？金虹真人冷笑，什么秘境能孕育出如此神兵？那剑上的寒气，连我的金光剑都难以抵挡！
更重要的是噬魂咒。凌霄子沉声道，此咒乃魔道秘术，中咒者魂魄会被慢慢蚕食，最终成为施咒者的傀儡。天机师兄年事已高，竟被人暗中下此毒手......
殿外阴影中，沈沧澜瞳孔微缩。噬魂咒？难怪天机子临死前神情如此诡异。看来这老道知道些什么，被人灭口了。
掌门师兄。一直沉默的丹鼎峰首座枯荣突然开口，你可记得三十年前那场变故？
凌霄子面色一变：枯荣师弟是指......
血佛寺来人。枯荣声音低沉，他们当时索要的，正是霜溟剑！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沈沧澜在暗处握紧了霜溟剑，指节发白。血佛寺？果然与他们有关！
此事我自然记得。凌霄子神色凝重，当时洛师妹刚接任寒魄峰首座不久，血佛寺三大护法齐至，声称霜溟剑是他们寺中圣物。双方险些大打出手，最后是太上长老出面才平息事端。
后来呢？金虹真人追问。
后来不了了之。凌霄子摇头，血佛寺再未提起此事，我们也只当是他们认错了剑。
枯荣冷笑：认错？血佛寺传承千年，会认错自家圣物？依我看，霜溟剑必有蹊跷！
所以你们就封印了它？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殿内响起。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起身戒备。只见殿门阴影处，沈沧澜的身影缓缓浮现，霜溟剑斜指地面，紫金火焰在剑身上流转。
沈沧澜！金虹真人怒喝，你还敢回来？！
为何不敢？沈沧澜冷笑，我不过是想听听，你们对我师尊的剑，还知道些什么。
凌霄子面色阴沉：你都听到了？
足够多了。沈沧澜缓步向前，血佛寺，葬剑谷，噬魂咒......把这些串起来，事情就很有趣了。
他每走一步，霜溟剑上的紫金火焰就旺盛一分。几位长老不自觉地后退，只有金虹真人和凌霄子站在原地不动。
沈沧澜。凌霄子沉声道，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若真与洛师妹之死有关，玄天宗绝不会坐视不理！
玄天宗？沈沧澜讥讽地笑了，连自家长老被人下了噬魂咒都不知道，还能指望什么？
金虹真人怒不可遏：放肆！青铜剑金光大盛，直指沈沧澜咽喉，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玄天宗真正的实力！
就凭你？
沈沧澜眼中寒芒一闪，霜溟剑突然爆发出刺目寒光！一道紫金剑气横扫而出，瞬间击碎金虹真人的金光屏障！
金虹真人连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沧澜：你......你的修为......
很意外？沈沧澜冷笑，这还得多谢你们。若非你们封印霜溟剑，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掌握它的力量。
凌霄子面色凝重：沈沧澜，你到底想做什么？
真相。沈沧澜剑指天机子的尸身，我要知道天机子没说完的话。噬魂咒是谁下的？葬剑谷与霜溟剑有何关联？血佛寺又扮演什么角色？
殿内一片死寂。几位长老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些秘辛一无所知。
我们也不清楚。凌霄子最终叹息，天机师兄常年闭关，极少过问宗门事务。若非今日他突然现身，我都不知道他对霜溟剑有所了解。
沈沧澜眯起眼睛，霜溟剑微微抬起：那就让我自己找答案。
剑锋所指，正是天机子的尸身！
住手！金虹真人大喝，你想对天机师兄的遗体做什么？！
搜魂。沈沧澜冷冷道，人死之后，魂魄不会立刻消散。噬魂咒虽然蚕食了他的魂魄，但应该还有残片留存。
你疯了！凌霄子厉声道，搜魂乃禁忌之术，何况是对本门长老！
那你们有更好的办法？沈沧澜讥讽道，或者说，你们宁愿让真相随天机子一起入土？
众人沉默。金虹真人握剑的手微微发抖，却无法反驳。确实，若天机子真知道什么重要秘密，搜魂是唯一的选择。
让我来。枯荣突然开口，我精通丹道，对魂魄有些研究。
沈沧澜冷笑：不必。你们的手法太温和，对付噬魂咒留下的残魂，需要更粗暴的方式。
不等众人反应，他左手突然结出一个诡异的手印，暗金火焰在指尖跳动。霜溟剑悬浮在空中，剑尖对准天机子的眉心。
幽冥搜魂，起！
一声低喝，暗金火焰化作无数细丝，钻入天机子七窍！尸身剧烈颤抖，皮肤下浮现出诡异的黑色纹路——正是噬魂咒的痕迹！
金虹真人怒不可遏，却被凌霄子拦住。
等等。凌霄子低声道，让他试试。
黑色纹路在暗金火焰的逼迫下，逐渐向天机子眉心汇聚。突然，一缕微弱的青光从尸身天灵盖处飘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光团。
残魂......枯荣惊呼，竟然真的还有残留！
沈沧澜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全神贯注地操控着暗金火焰。光团在火焰中缓缓旋转，逐渐显现出一些破碎的画面——
一片荒芜的山谷，遍地残剑；
一座血色寺庙，僧人诵经；
一块巨大的天碑，碑文模糊；
最后，是一柄插在祭坛上的剑，与霜溟剑一模一样！
画面戛然而止，光团的一声消散。沈沧澜收回火焰，面色阴沉如水。这些残破的记忆碎片，已经足够说明很多问题。
葬剑谷......血佛寺......他喃喃自语，原来如此......
你看到了什么？凌霄子急切地问。
沈沧澜没有回答，而是突然转身，霜溟剑直指殿外夜空：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众人愕然，顺着剑锋望去，只见殿外月光下，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那人身着紫金袈裟，手持白骨念珠，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中。
血佛寺的人！金虹真人厉喝，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玄天宗！
呵呵......来人发出沙哑的笑声，贫僧只是来看看，天机子的魂魄是否真的留下了什么不该留的记忆。
沈沧澜眼中杀意暴涨：噬魂咒是你下的？
是又如何？僧人轻笑，本想让他安静地死去，没想到这老道临死前还要多嘴。
那你今日也别想活着离开。沈沧澜霜溟剑上紫金火焰大盛，血佛寺欠我师尊的债，就从你开始讨还！
僧人丝毫不惧，白骨念珠在手中缓缓转动：就凭你？虽然你融合了烬灭之血和玄冰剑气，但终究不过是个金丹小辈。想与血佛寺为敌，还早得很！
是吗？
沈沧澜突然笑了，那笑容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他左手在霜溟剑上一抹，剑身顿时蒙上一层血色。
血祭！
一声低喝，剑身上的血色骤然扩散，化作无数细丝连接在场每一位长老！众人惊骇地发现，自己的气血竟不受控制地流向那些血丝！
你做什么？！凌霄子大惊，急忙运功抵抗。
借诸位一点气血。沈沧澜冷冷道，放心，死不了人。
眨眼间，血丝收回，霜溟剑上的血色已经浓郁到近乎黑色。僧人终于变了脸色：血炼之术？！你竟然......
去死吧。
沈沧澜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霜溟剑横扫，一道黑红剑气呼啸而出！剑气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腐蚀，发出的声响。
僧人仓促祭出白骨念珠，念珠在空中化作一道骨墙。然而黑红剑气接触骨墙的瞬间，骨墙就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迅速消融！
僧人惊恐大叫，转身欲逃，却为时已晚。剑气穿透他的身体，紫金火焰从内部爆发，将他整个人烧成一具焦尸！
寂静。
大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一剑震撼。金虹真人手中的青铜剑微微颤抖，这位元婴大能竟感到一丝恐惧。
现在。沈沧澜收起霜溟剑，看向凌霄子，我们可以谈谈合作了。
合作？凌霄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什么意思？
血佛寺不仅杀了我师尊，还害死了天机子。沈沧澜眼中寒芒闪烁，这笔账，玄天宗难道不想讨回来？
金虹真人冷笑：你想拉玄天宗下水？
沈沧澜摇头，我是给你们一个报仇的机会。
他抬手打出一道金光，在空中凝聚成一幅地图：这是天机子记忆中葬剑谷的位置。三日后，我会在那里等你们。来不来，随你们便。
说完，他转身走向殿外，霜溟剑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紫金色光芒。
等等！凌霄子叫住他，你还没说，霜溟剑到底有什么秘密？血佛寺为何对它如此执着？
沈沧澜脚步微顿，头也不回地道：
因为它根本不是剑，而是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