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喧嚣过后,马尔福庄园陷入了短暂的宁静。节礼日的气氛总是带着点狂欢后的倦怠,连家养小精灵的动作都显得轻缓了许多。
阿布拉克萨斯却似乎比前几天更加忙碌。他频繁地出入书房,查阅一些连汤姆都感到陌生的古老卷宗,偶尔还会消失一两个小时,回来时身上带着地窖灰尘和旧羊皮纸的气味。当汤姆问起时,他只含糊地说是整理一些“家族档案”。
汤姆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他能感觉到阿布拉克萨斯在谋划着什么,而且这件事显然与去年那本龙皮笔记有关。他尝试过更直接地询问,甚至暗示性地提起灵魂稳定剂的效果很好,但阿布拉克萨斯总是能用轻松的话题或者刻薄的调侃将对话引开。
“你最近对我格外关心,汤姆,”一次晚餐时,阿布拉克萨斯一边优雅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一边说,“怎么?是担心你的‘投资’出现减值风险吗?”
汤姆放下刀叉,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他:“我关心的是你,阿布。我不希望你做任何……不必要的事情。”
“放心吧,”阿布拉克萨斯对他露出一个完美的假笑,“我很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毕竟,维护我们目前的‘稳定’局面,是我最重要的职责之一,不是吗?”
他的语气无懈可击,但汤姆就是知道,他没有说实话。口袋里的时间沙漏仿佛也变得沉重起来。
时间悄然流逝,来到了十二月三十一日,汤姆·里德尔的生日。
这天早上,阿布拉克萨斯显得心情格外好。他甚至亲自监督了早餐的布置,确保餐桌上有汤姆偏好(虽然他自己从不承认)的几种特定口味的果酱。
“今天有什么安排,司长大人?”汤姆喝着咖啡,看着对面神采奕奕的阿布拉克萨斯,手放在口袋里,摩挲着那个沙漏。
“安排?”阿布拉克萨斯挑眉,“当然是给你过生日。我为你准备了一份……难忘的礼物。”他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混合着期待、紧张和一丝决然。
汤姆的心微微一沉。“我不需要什么难忘的礼物,阿布。像往常一样就好。”他下意识地启动了沙漏,记录下阿布拉克萨斯此刻异常明亮的神情。
“那怎么行?”阿布拉克萨斯轻笑,“一年只有一次。而且,我保证,这份礼物绝对……独一无二。”他站起身,“下午我们去里德尔庄园。那里更……私密。适合拆礼物。”
汤姆没有反对。里德尔庄园虽然阴冷,但确实是少数几个能完全避开外界视线的地方。他跟着阿布拉克萨斯起身,沙漏继续无声地工作着。
下午,两人通过飞路网抵达了里德尔庄园。与马尔福庄园的奢华温暖不同,这里空旷、冰冷,带着一种废弃已久的沉寂。汤姆挥动魔杖,壁炉里燃起苍白的火焰,驱散了一些寒意,却驱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孤寂感。
阿布拉克萨斯似乎并不在意环境。他兴致勃勃地“参观”了一下客厅(尽管这里没什么可看的),然后拉着汤姆在壁炉前坐下。汤姆注意到,阿布拉克萨斯悄悄将一个小袋子塞进了衣襟内侧,那里似乎散发着微弱的、熟悉的魔法波动——是心灵之石。
“好了,现在是礼物时间。”阿布拉克萨斯看着汤姆,脸上带着一种汤姆从未见过的、近乎温柔的笑容,“汤姆,生日快乐。”
汤姆看着他,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他口袋里的沙漏还在记录着,记录着阿布拉克萨斯这不同寻常的温柔和决绝。“阿布,你到底……”他试图阻止。
“嘘,”阿布拉克萨斯伸出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嘴唇上,这个亲昵的动作此刻却让汤姆心惊胆战,“看着就好。这是我研究了很久……才找到的方法。”他向后退开一步,神色变得专注而庄重。
汤姆猛地站起身。
只见阿布拉克萨斯深吸一口气,举起了自己的魔杖。他没有指向任何目标,而是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凝聚某种强烈的情感。片刻之后,他清晰而有力地念出咒语:
“Expecto patronum!”
一道银白色的光芒从他魔杖尖端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形——那不再是他们熟悉的、非具体的守护神形态,而是清晰地化作一条优雅、强大的银色树蝰蛇!它栩栩如生,鳞片闪烁着月光般柔和却坚定的光芒,在空中轻盈地游动。
汤姆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是阿布拉克萨斯的守护神。与他腰间那个马尔福魔法标记相同的生物。沙漏忠实地记录下这惊人的一幕。
银色树蝰在空中盘旋一圈,然后,如同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它猛地调转方向,以一种决绝的姿态,直直地冲向汤姆——不,是冲向他颈间那条绿宝石项链中央镶嵌的、微微发热的共鸣之石!
就在树蝰蛇的虚影与共鸣之石接触的瞬间,异变陡生!
共鸣之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那光芒并非绿色,而是一种混沌的、仿佛包容了所有色彩却又归于虚无的奇异光辉!与此同时,被阿布拉克萨斯佩戴在胸前的心灵之石也产生了共鸣,发出低沉的嗡鸣!
“阿布!”汤姆惊骇地想要冲过去阻止,但光芒太过强烈,让他瞬间失明。
在那片混沌的光芒中,阿布拉克萨斯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失去了焦距。然后,他像断了线的木偶般,软软地倒了下去,手中的魔杖“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阿布拉克萨斯!”汤姆一个箭步冲上前,在他摔倒在地之前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怀中的身体温热,呼吸平稳,心跳也正常,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紧闭着,无论汤姆如何呼唤、拍打他的脸颊,都没有任何反应。
汤姆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发生了什么?阿布怎么了?守护神咒?共鸣之石?心灵之石?那个该死的笔记!沙漏记录下了最后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却无法告诉他答案。
他立刻尝试了所有他知道的检测咒语——生命迹象,正常;魔力循环,有些紊乱但并无大碍;灵魂状态……灵魂状态出奇的“完整”和“平静”,甚至比平时更加稳定,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
可他就是昏迷不醒。
汤姆又检查阿布拉克萨斯随身携带的各种炼金物品——那枚能随心情变色的胸针,宝石黯淡无光,停留在一种毫无生气的灰白色。它们仿佛都随着主人的意识一同陷入了沉寂。
只有两人之间那微弱的心灵链接,传来一种模糊的、难以解读的平静感,仿佛阿布拉克萨斯只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并无痛苦。
但这并不能减轻汤姆丝毫的恐慌。他抱着阿布拉克萨斯冰冷而柔软的身体,感受着那平稳却毫无意识的呼吸,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在他刚刚感受到一丝真正“拥有”的喜悦时,他最重要的、唯一在乎的人,却以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倒下了。那个记录了一切的时间沙漏,此刻像是一个无情的讽刺,躺在地板上,映照着他的无助。
他像个无措的孩子,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一遍遍呼唤着那个名字。
“阿布……阿布……醒过来……”
回应他的,只有壁炉火焰的噼啪声,和窗外呼啸而过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