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谦没有看他。
他的意识已经沉入系统空间。
那一行闪烁着七彩光芒的大字，【神级造珠机·全套核心制造图纸】，如同一轮初升的太阳，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王谦的意念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个字。
“换。”
刹那之间，他那个虚拟返利账户上，那串长到足以让任何会计师发疯的数字，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抹掉了一大段。
但王谦的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仿佛消失的不是足以买下几个国家的财富，而仅仅是一粒不小心吹走的尘埃。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内线。
“让林振华和石破天，立刻到我办公室来。”
话音刚落，他又换了个号码拨出去。
“李铁军，把后山的地形勘探图，五分钟内送到我这里。”
钟振国愣愣地看着王谦打电话、下命令，大脑一片空白。他完全无法理解，在这个所有人都被绝望淹没的时刻，校长为什么还能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不到五分钟，办公室的门被一把推开。
浑身机油味的大国工匠林振华，和头发乱得像鸟巢的航空狂人石破天，一前一后地冲了进来。
“校长，您找我？”
“什么事？我的风洞实验数据刚出来！”
王谦没有说话，只是随手按下了投影仪的开关。
一副巨大、繁复到超越人类想象极限的机械构造图，瞬间铺满了办公室整面墙壁。那不是冰冷的蓝图，图上的每一根线条，每一个细微的结构，都仿佛在缓缓流动着微光，散发着一种近乎生命的韵律。
“这……这是……”
航空狂人石破天，那个整天嚷着要手搓战斗机的疯子，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像被钉在了原地。他下意识地摘下护目镜，用力揉了揉眼睛，几乎把脸贴到了墙上，嘴里发出梦呓般的喃喃自语。
“这结构……疯了……这比我那架‘天剑’的引擎还要复杂一百倍！”
他猛地后退一步，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那副图。
“不……一千倍！这他妈是哪个神仙设计的？”
而在另一边，大国工匠林振华，在看到图纸的瞬间，身体剧烈地一震。
他双腿一软，膝盖“咚”的一声，竟是差点直接跪倒在地上。
那不是恐惧，是激动！
是一个顶级手艺人，穷尽一生所追求的技艺尽头，突然以“神迹”的方式呈现在眼前时，那种发自肺腑的颤栗！
他的双手抖得不成样子，指着图纸上一个比头发丝还要精微的焊接接口，声音都变了调。
“天工……这才是真正的天工开物啊！”
林振华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王谦，像一个干渴了几个世纪的信徒，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神明。
“校长！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机器？！”
他喊了出来：“这是机械工艺的圣杯！是圣杯啊！”
钟振国也彻底看傻了。
他看不懂那些玄奥的设计，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图纸所散发出的，那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非人造物的巨大压力。
他嘴唇哆嗦着，转向王谦。
“校……校长，这……这是……”
“造‘算盘珠子’的机器。”
王谦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介绍一台新买的电饭煲。
“什么？！”
钟振国、林振华、石破天，三个人，三种声调，却在同一时刻喊出了这两个字。
王谦没有再多做解释。
他把李铁军刚刚送来的后山地形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铺开，拿起一支红色的记号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巨大的、粗暴的圆圈。
那个圆圈，直接覆盖了整整三座连绵的山头。
他抬起头，看向已经呆若木鸡的钟振过。
“钟校长，我要在这里，建一座工厂。”
钟振国看着那个巨大的圆圈，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声音干涩：“校长……这……这个预算……恐怕是个无底洞啊！”
王谦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纯黑色的银行卡，扔在桌上。
卡片上没有任何银行的标志与数字，只有一个用暗金工艺烙印的，龙飞凤舞的“谦”字。
“我的预算，”王谦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就是把这个洞，填满。”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已经彻底石化的李铁军，下达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从现在开始，封锁后山！拉起最高警戒线，任何人不得靠近！”
“通知全国最好的工程队，二十四小时三班倒！用钱给我砸出进度！”
“我只要速度！”
……
三个月后。
海城科技大学的后山，地貌发生了堪称神迹的改变。
三座郁郁葱葱的山头从地图上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庞大到不合常理的银白色建筑。它如同一座从未来世界空降而来的金属堡垒，拔地而起。
整个建筑通体由未知的合金构成，表面找不到一扇窗户，在阳光下反射着森然的光泽。
这一天，持续了三个月的施工轰鸣声第一次停歇。
一列异常低调的红旗车队，悄无声息地驶入了海城科技大学。
车门打开，科技部的陈部长脸色凝重地走了下来。
他的身后，跟着七八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华夏在半导体、精密仪器领域的定海神针，是教科书上的人物，国宝级的院士专家。
“钟校长，王校长人呢？”陈部长的语气很严肃，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质问。
这几个月，王谦推掉了所有来自京城的会议和邀请，只说在进行一个“重要项目”。要不是军方的侦察卫星发现这里的能量读数和地貌变化实在太过惊人，他们甚至都不知道王谦在后山搞出了这么一个“巨无霸”！
钟振国整理了一下衣领，朝那座银白建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部长，各位院士，校长在里面等你们。”
一位戴着老花镜，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老院士，看着眼前这座充满压迫感的工厂，忍不住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故弄玄虚！我倒要看看，一个毛头小子，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另一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专家也摇着头，低声对同伴说：“听说要自己造‘光刻机’，简直是天方夜谭！现在的年轻人，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陈部长没有说话，但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已经说明了他心中的担忧。
他带头走进了那扇缓缓开启，厚达一米的合金巨门。
当巨门在他们身后悄无声息地关闭。
当工厂内部的全貌，呈现在所有人面前时。
所有的质疑、所有的不满、所有的担忧，都在这一刻，被一种绝对的力量，碾成了齑粉。
工厂的内部，是一个比数个足球场拼接起来还要巨大无数倍的纯白空间。
一尘不染，安静得能听到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而在整个空间的中央，一台庞大、精密、繁复到突破了在场所有人认知极限的机器，如同一头来自更高文明的钢铁巨兽，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无数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机械臂层层叠叠，比蛛网还要密集无数倍的能量线路覆盖其上，而在机器的核心，一个巨大的单元正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仿佛一颗正在沉睡的星辰。
它不像是人类能制造出来的东西。
它像是直接从某个顶级科幻文明的设计院里，被神明亲手搬到了现实！
那群见惯了世界最顶级实验室的院士专家们，此刻全都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个个失神地站在原地。
那位之前还出言不逊，拄着拐杖的老院士，手里的红木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的老花镜也从鼻梁滑落，摔在光洁的地面上，裂成了几片。
但他浑然不觉。
他只是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几步，伸出那只抖得像秋风中落叶的手，指着那台神迹般的机器。
突然，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哑的，近乎崩溃的喊叫！
“胡闹！”
他猛地转向王谦，浑浊的老眼里，满是血丝，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与惊恐。
“这简直是胡闹！”
“你们……你们怎么敢造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