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拉斯的第二天早晨,王江被窗外的喧闹声吵醒。
街上已经热闹起来,小贩的叫卖声、神牛的哞叫声、汽车喇叭声混成一片。
他推开窗户,一股热浪裹着香料和牛粪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
倒是让王江真切的知道自己在异域他邦。
“少爷,早饭准备好了。”福伯端着托盘进来,“我特意让酒店厨房做的清淡些,您尝尝。”
王江洗漱完毕,看着盘子里的煎蛋和面包,还算能下咽。
阿彪和阿豹已经吃完,正在收拾行李。
“江哥,我们今天要出发吗?”阿彪问。
“不急，听通知吧。”王江喝了口茶,“那个向导说火车一周才一趟,也不知道订的哪一天的。。”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阿豹打开门,是藤原派来的仆从。
“滕田桑,我家主人请您过去一趟。”那仆从恭敬地说,“安倍大人召集所有人开会。”
王江放下茶杯:“知道什么事吗?”
“好像是商量行程的事。”
“行,我马上过去。”
他们订的酒店就在隔壁街,走路不过十分钟。
王江和滕原，带着人过去时,大堂里已经聚了不少人。
安倍清司坐在主位,脸色不太好看。
贺茂绫子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笔记本。铃木信玄抱着剑。老仆则端着茶盘。
草薙健一郎靠在柱子旁,把玩着打火机。
神宫雾子独自坐在角落,翻看一本旅行手册。
左藤健三带着他的人马占了一排座位,
那群保安则站在门口,满身酒气，抽着烟。
“人都到齐了?”安倍清司环视一圈。
“基本都在。”贺茂绫子说,“只有两个护卫还在睡觉。”
“让他们继续睡。”安倍清司摆摆手,“我长话短说。向导通知我,前往班加罗尔的火车明天早上六点发车,一周只有一趟。我已经让木村家安排包下一节车厢,都是一等座。”
“终于不用跟那些当地人挤了。”草薙健一郎吐了个烟圈。
“大人，但是有个问题。”贺茂绫子翻开笔记本,“包车厢的费用比预算高出二倍,向导说，木村家那边有些意见。”
“让他们闭嘴。”安倍清司冷冷地说,“这趟行程本来就是他们求我来的,现在还敢讨价还价?”
王江靠在墙边,没有说话。
他观察着在场每个人的表情。
藤原看起来有些疲惫,眼睛下面挂着黑眼圈。
藤田则在低头听时,时不时抬头看看安倍的脸色。
左藤健三一脸不屑,显然对这个会议兴趣不大。
“还有一件事。”安倍清司顿了顿,“昨晚保安队的人在外面惹了麻烦,跟当地的帮派起了冲突。虽然最后花钱摆平了,但我必须警告各位——这里不是日本,收敛一点。”
保安队长是个光头壮汉,闻言不以为然:“那些印度佬先动的手,我们只是自卫。”
“自卫?”贺茂绫子冷笑,“你们喝得烂醉,在人家的地盘上闹事,要睡花姑娘，这叫自卫?”
“你说什么?”保安队长瞪眼。
“够了。”安倍清司拍了拍桌子,“都给我消停点。
从今天开始，到了班加罗尔之前,谁也不许再惹事。听明白了吗?”
众人纷纷点头,但王江看得出来,这些人根本没把话听进去。
会议草草结束。
王江正要离开,神宫雾子突然叫住了他。
“滕田桑,能借一步说话吗?”
王江停下脚步:“有事?”
“关于这次行程,我有疑疑问。”神宫雾子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你真的相信那个传说?”
“什么传说?”
“宝藏的传说。”神宫雾子盯着他的眼睛,“据我所知,那座神庙已经荒废了上百年,去过的探险队没有一个成功的。”
王江笑了:“既然你不信,为什么还要来?”
“我有我的理由。”神宫雾子说,“但我想提醒你,这趟旅程不会太平。”
“我知道。”
“你知道?”神宫雾子挑眉,“那你还来?”
“正因为不太平,才有意思。”王江转身离开,“多谢提醒,神宫小姐。”
回到酒店,福伯已经把行李收拾妥当。
“阿江,我们明天真的要坐那么久的火车?”福伯有些担心,“我听说印度的火车又脏又乱,还经常晚点。”
“包了车厢就应该好些。”王江说,“忍一忍就过去了。”
“我怕的不是脏乱。”福伯压低声音,“我怕路上出事。这帮人看着就不像能和平相处的样子。”
王江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有我在。”
当天晚上,王江没有睡觉。失了眠。
他坐在窗边,看着街上稀疏的行人。
印度的夜晚比白天安静,但依然有零星的狗叫声和远处的音乐声。
他拿出那张藏宝图的复印件,仔细研究。
地图上标注的位置在班加罗尔以南的一片山区,那里曾经是某个王国的领地,后来在战乱中被毁。
传说中的神庙就藏在那片山林深处。
“江哥,还不睡?”阿彪揉着眼睛走过来。
“睡不着。”王江说,“你去睡吧。”
“我也睡不着。”阿彪坐到他旁边,“江哥,你说咱们真能找到宝藏吗?”
“不知道。”王江收起地图,“但既然来了,就要试试。”
“我总觉得这趟不会太顺利。”阿彪说,“那个安倍清司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人,还有那个草薙健一郎,动不动就拔刀。”
“所以要小心。”王江说,“记住,咱们是来赚钱的,不是来拼命的。真遇到危险,保命要紧。”
“明白。”
第二天凌晨五点半,王江一行人准时出发前往火车站。
马德拉斯埃格摩尔火车站比想象中还要混乱。
月台上挤满了人,各种肤色、各种装束的旅客拖着大包小包,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前行。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香料味和煤烟味。
“天哪。”藤原捂着鼻子,“这比港口还要糟糕。”
向导领着他们穿过人群,来到一节标着“一等车厢”的列车旁。车厢外表看起来还算干净,但车窗上蒙着一层灰。
“这就是一等车厢?”贺茂绫子皱眉。
“在印度,这已经算很好了。”向导说,“请上车吧,火车马上就要开了。”
王江第一个登上车厢。里面比外面看起来好些,至少座位是软包的,还有风扇。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福伯他们坐在对面。
其他人陆续上车。藤原和王江都坐在前排,安倍清司占了中间面的一整排座位,贺茂绫子、铃木信玄、老仆护卫在他周身。草薙健一郎坐在他后面。左藤健三带着他的人坐在中侧间,神宫雾子独自坐在角落。保安队则分散在各处。
整节车厢挤得满满当当。
“总算能坐下了。”阿彪松了口气。
火车汽笛长鸣,缓缓启动。
车厢随着铁轨的震动开始摇晃,窗外的景色慢慢向后退去。
王江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火车驶出城市,进入乡村。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偶尔能看到几座破旧的村庄和孤零零的神庙。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车厢里开始有人走动。
草薙健一郎起身去了厕所,保安队的几个人聚在一起打牌,藤原和安倍在小声讨论什么。
“滕田桑。”藤原突然转过头来,“方便聊聊吗?”
王江睁开眼睛:“什么事?”
“关于这次行程。”藤原压低声音,“我方才听向导说，那座神庙很危险,很多人去，但去过的人都没能活着回来。”
“你也听说了?”王江说,“那你还来?”
“我是为了藤原家的荣誉。”藤原苦笑,“但说实话,我现在有些后悔了。”
“后悔也晚了。”王江说,“既然上了船,就只能走到底。”
“你倒是看得开。”藤原说,“不怕死吗?”
“怕。”王江说,“但怕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