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话音未落，秀芹从门口走了进来，狠狠瞪了李云龙一眼，“当初进我屋子的还能有谁？不就是你自个儿吗？”
王彦和赵刚连忙起身喊了声“嫂子”。
李云龙咧嘴一笑：“这不是打个比方嘛。”
“打比方也不许这么说！”秀芹板着脸，“就不能换个说法？”
“好好好，换，换。”李云龙摆摆手，“反正这次不能再由着楚云飞胡来。”
“老李，我得提醒你一句。”赵刚皱眉说道，“现在咱们和晋绥军的关系本就微妙，稍有差池，就可能闹出大动静，甚至爆发全面冲突。”
“所以必须稳住，绝不能轻举妄动。”
“稳住？”李云龙火气一下子上来，“你怎么不让楚云飞稳一稳？”
“就是。”王彦也接话道，“他带兵占河源县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要克制？”
“老王，你就别添乱了！”赵刚急得直跺脚，“再这么下去真要出大事！”
“政委，关于河源县的事，我和您想法不一样。”王彦正色道，“首掌讲过：用斗争换团结，团结才在；靠退让求和平，和平必亡！”
“一味忍让，换不来真正的合作。”
“相反，只会让对方越走越远，步步紧逼。”
“只有亮出底线，让他们知道哪条路走不通，才能守住抗曰统一战线。”
“说得痛快！”李云龙一拍桌子，“这才是我们独立团的参谋长该有的样子！”
顿了顿，他又转头冲赵刚阴阳怪气地说道：“不像某些人，胳膊肘净往外拐，外人看了还以为你是358团的政委，压根不是咱捌陆军的人！”
“老李，你这话过分了！”赵刚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可没偏帮358团，我只是觉得眼下不能跟他们正面交锋。”
“别忘了，鬼子才是咱们最大的敌人。”
“这时候要是跟晋绥军干起来，便宜的只能是小鬼子！”
“而且我怀疑——这很可能就是井上贞卫设的套！”
“政委，不用怀疑。”王彦语气坚定，“这就是井上的阴谋，一点没错。”
他顿了顿，继续说：“不止河源县，就连潞安那边的动作，都是鬼子在背后捣鬼。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挑拨咱们捌陆军和晋绥军打起来。”
“只要咱们一开战，汕西曰军的压力立马减轻一半。”
“老王，那你刚才还煽风点火，鼓动老李动手？”赵刚有些恼火。
“政委，我可没鼓动打仗。”王彦摆了摆手，“我只是把事实摆出来而已，并没主张开火。”
“老王！”李云龙脸一拉，冷冷道，“合着说了半天，你也不赞成跟358团干仗？”
“团长，打肯定不行。”王彦斩钉截铁地说，“一开打，就正中鬼子下怀！牺牲的是咱们自己的力量！”
李云龙猛地站起身，怒吼道：“那你的意思是，咱们独立团活该吃这个哑巴亏？”
“当然不是。”王彦摇头，声音低却有力，“河源县，必须拿回来，也只能是我们独立团的地盘，谁都别想抢走，楚云飞也不行！”
李云龙眉头拧成一团：“老王，你这话前后矛盾，把我绕糊涂了。”
赵刚也一脸困惑：“对啊，你到底想怎么办？”
“团长，政委，我的意思其实很简单。”王彦沉稳说道，“我们绝不能主动开战，但河源县，楚云飞必须退出来！”
“你开什么玩笑？”李云龙冷哼一声，“不动手，他就肯乖乖让地？你想美事呢！”
“他会退的。”王彦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笑意，“只要有利可图，谁不愿意顺水推舟？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
“这个时候？”李云龙眯起眼，“什么意思？”
王彦笑了笑，说：“老李，你忘了？这会儿正是楚云飞要升少将的关键时候。”
“哎哟！”李云龙一拍脑门，“还真给疏忽了这事儿。”
“唉，人比人气死人啊。
人家楚云飞可是蒋帷园长跟前的红人，阎长官眼里的香饽饽，眼看军衔就要挂上少将了。”
王彦点点头，又道：“可我听说，晋绥军里头不少团长心里头不痛快。
他们私下议论，说楚云飞不过仗着是黄埔出来的，真要论打仗，哪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劳？”
“就拿太原那一仗来说，358团也就是赶上了个机会，打了个边角料，根本没捞到什么硬仗打。”
“所以他现在急着立功，想用实打实的战绩堵住那些老油子的嘴。
宁可得罪咱们独立团，也要抢下河源县城——毕竟拿下一座城池，怎么说都是一份沉甸甸的战果，够那些嚼舌根的家伙消停一阵子了。”
李云龙听了直点头：“经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头豁亮多了。”顿了顿，又问，“那你刚才提的‘更大的好处’，又是指哪一出？”
王彦反问：“你说呢？在晋西北这块地界上，还能有比这更值钱的买卖？”
李云龙眼神一闪，仿佛明白了什么：“老王，你是说……”
……
大孤山深处，358团团部。
方立功攥着一封信快步走进作战室，向楚云飞禀报：“团座，捌陆军独立团那边刚派人送了封信来。”
“哦？”楚云飞嘴角一扬，“李云龙这是来讨河源县的地盘了吧？”
稍一停顿，他摆摆手道：“立功兄，你替我回他一封，就说我们358团正准备对曰军第69师团动手，河源位置要紧得很，暂时借我们用一阵子。
请他放心，等仗打完了，原封不动还给他就是。”
方立功笑着打趣：“团座这是学当年刘备借荆州的招数啊。”
楚云飞冷哼一声：“要依我性子，压根懒得跟他啰嗦。
服也得服，不服也得忍着！国军收复失地，天经地义的事，轮得到他们那帮泥腿杆子指指点点？简直岂有此理！”
“不过眼下到底是合作时期，”
“为了抗曰大局，面子还是得留几分。”
“我说暂借，他也好向上级交代，两全其美。”
“团座思虑周详，卑职佩服。”方立功拱了拱手，接着却道，“可您这次猜错了——那封信里，压根没提河源县的事。”
“嗯？”楚云飞眉头一挑，“李云龙不争地盘？”
“半个字都没提。”方立功摇头，“他只说要送给您一份天大的功劳。”
“一份能让晋绥军所有老团长闭嘴的功劳。”
“呵……”楚云飞脸色骤然凝重。
这李云龙，啥时候连人心都摸得这么透了？
他竟一眼看穿，自己抢占河源，是为了压住内部那些不服气的老资格？
沉默片刻，楚云飞冷笑一声：“倒要瞧瞧，他李云龙能拿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战功，敢放这种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