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心里嘀咕：这段鹏，脾气比魏大勇稳得多。
难怪后来在《亮剑》里，俩人的命途天差地别。
李云龙越想越窝火，连“独立团”的名头都懒得亮了，转身就走。
魏大勇临走前狠狠瞪了段鹏一眼，段鹏却只是笑笑，纹丝不动。
王彦最后一个离开，临走前笑着对段鹏说道：“你今天怕是要见红，两个时辰内准有祸事上门。
若不想自己遭殃，那就得让别人替你挡灾。”
说完，他转身快步追上已经走远的李云龙。
李云龙压低声音问：“老王，你刚跟那小子嘀咕啥呢？”
“没啥大不了的。”王彦笑了笑，“不过是把他狠狠训了一顿。”
“训得好！”李云龙冷哼一声，“这人骨头太软，半点血性都没有，哪像个练过功夫的？简直给我们这行当抹黑。”
魏大勇也在一旁附和：“就是，等回头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王彦只是嘿嘿一笑，并未接话。
抬头一看，眼前正是那家熟悉的铺面——门框上挂着“王记剪刀铺”的匾额，没错，就是这儿。
三人径直走进店内，铺子里已有不少顾客在挑选货品。
王彦一眼便瞧见坐在堂中的魏小勇，见他们进来，对方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示意城里一切安全。
这时，两名曰本兵大摇大摆地跨进门槛，原本热闹的店铺顿时乱作一团，客人纷纷逃散。
河源县城毕竟不如太原、大同那般繁华，曰军在此地的军纪松懈，百姓自然心存畏惧。
可正因如此，反倒给王彦他们的行动提供了便利。
约莫半个钟头后，李云龙、魏大勇与王彦从后门悄然离开，三人早已换上新装，魏大勇原先提着的那只大皮箱也不见了踪影。
箱中所藏的武器弹药，已顺利交到狼牙小队的手上。
此刻三人穿的是便衣队的衣服，戴着墨镜，腰间明晃晃地别着两把二十响驳壳枪，毫不遮掩。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奇怪——你越躲躲藏藏，越容易惹来盘问；反而像他们这般堂而皇之地招摇过市，却没人敢多看一眼。
这就是人心中的惯性思维：做秘密勾当的人，怎会如此张扬？
……
几乎在同一时刻，
楚云飞头戴礼帽，身披质地考究的杭绸长衫，身旁林志强紧随其后，两人缓步走入清源茶楼。
茶楼掌柜连忙小跑迎上，热情地将二人引至大厅落座。
楚云飞点了四碗六安瓜片，又随意挑了几样点心果脯。
掌柜试探着搭话：“二位爷不是本地人吧？”
“您眼神真利索。”楚云飞微微一笑，“我们打太原来的，做些小本买卖。”
“做生意？”掌柜叹了口气，“那可得多个心眼，这地方马上要开仗了。”
“要打仗？”楚云飞故作惊讶，“怪不得街上全是当兵的，闹哄哄的。
跟谁打啊？”
“具体跟谁打，谁也说不准。”掌柜摇摇头，“不过猜也能猜到，不是捌陆，就是阎长官那边的人。”
听到掌柜提起“阎长官”时语气轻慢，甚至带着几分不屑，楚云飞神色微动，眉宇间掠过一丝阴霾。
他虽一心只为带兵打仗，不涉政争，但对局势的敏感远超常人。
只凭几句闲谈，他就察觉出不对劲。
看来，那位坐镇山西的大人物，在民间声望早已跌至谷底。
林志强却不以为意，接着问：“那您说，是捌陆厉害，还是咱们晋绥军能打？”
“这还用比？”掌柜摆摆手，“晋绥军怎么能跟捌陆比？差远了！”
楚云飞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什么时候，自己效命的部队竟被百姓看得如此不堪？难道如今山西的老百姓都是这般看待他们的？
林志强也有些挂不住脸，争辩道：“您是不是搞错了？晋绥军的装备可比捌陆强多了，怎么反而不如他们？”
“装备好顶什么用？”掌柜冷笑一声，“捌陆家伙虽差，可人家敢跟鬼子拼，你们那些兵呢？光知道往后缩，连个影儿都看不见！”
楚云飞脸色铁青，几乎要按捺不住怒火。
就在这时，茶楼里忽然安静下来。
原本喝茶闲聊的十几个客人瞬间作鸟兽散，眨眼工夫，偌大的厅堂只剩下楚云飞和林志强两人。
他们回头一看，只见李云龙带着王彦和魏大勇走了进来，步伐稳健，气势逼人。
三人穿着寻常百姓的衣裳，看上去与普通百姓无异。
可这一进茶楼，里头的客人却纷纷起身溜了，连茶都不喝了。
掌柜的满脸愁容地迎上来：“几位军爷……”
“忙你自己的去。”李云龙抬手指了指楚云飞，“我们是冲他来的。”
掌柜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又是个倒霉的生意人要遭殃。
可他也只是肚子里嘀咕两句，哪敢多嘴，转身就缩进了柜台后头，生怕惹祸上身。
李云龙大步流星走到楚云飞对面，一屁股坐下。
王彦在一旁侧坐了位置，魏大勇只好站在身后。
李云龙咧嘴一笑，说：“楚老板，好久不见啊。”
楚云飞拱手还礼：“云龙兄，一向可好？”
李云龙摇头笑道：“你还真会挑地儿，兄弟我找得脚底板都快磨穿了。”
楚云飞轻哼两声，岔开话题：“云龙兄近来在哪儿发财呢？”
“发财？”李云龙连连摆手，“日子都快过不下去喽，裤衩都要当了换米下锅。”
“这话可就不对了。”楚云飞眯眼一笑，“我听说你们化整为零，钻山沟、藏田野，专盯着小鬼子的运输线打，天天有肉吃，顿顿有酒喝，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哎哟我的楚兄，你可别寒碜我了。”李云龙叹气道，“鬼子哪是那么好惹的？我们是打了几仗，可赚的还没赔得多，眼下弹药粮食紧巴巴的，全靠熬着撑着。”
王彦听着直想笑——这分明是要装穷赖账嘛。
可这招，怕是对付不了楚云飞。
果不其然，没用。
楚云飞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该问的还得问。
“云龙兄，当初你说好了，我借出的那个营的装备，迟早原封不动还回来。
这话不会是随口一说吧？”
李云龙猛地一拍脑袋：“哎呀，瞧我这脑子，还真给忘了！”
楚云飞冷笑一声：“知道你日理万机，所以我只好亲自上门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