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抽烟?”我下意识问道。
“不然我跟你要烟干嘛。”女生说着,两根手指像螃蟹钳子夹了夹。
“女孩子抽什么烟?影响生育。”
“八公里以外的距离,我不考虑。三天以后的事,我不考虑。”她淡淡的说,北极圈一样冰澈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有某种意识的高涨,比刚才多了些实质。
我懒得管,社交礼仪的散了根烟给她。
她接过,低头用掌心挡风点燃,光天化日下,女生暗郁的瞳色低沉,仔细一瞧能看见橙红的火光在眸孔里胀大收缩跳跃,一环焰红爬上烟丝,焚烧而产生的脆裂声在这个空气清澈安静的地域清晰可闻。
吸了一口,她似乎没有扬长吞吐的习惯,有点干白的嘴唇张开一条缝,白雾十分自然慵懒的顺着上唇飘出来,掠过鼻尖。
肤白的脸蛋略显稚气,完全看不出任何18岁以后被时光打磨的迹象,可是抽起烟来如此老练,那股沉稳犹如飘渺的雾气散发在她的轮廓。
一口之后,女生就变得恍惚,面色凝沉,视线虚无缥缈的盯着我右后方的墙角,深度思索的样子。
“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面对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人,为什么要这么问。
“在思考。”
“思考什么?”
“不需要知道思考什么,因为我经常抽烟的时候思考,所以养成一种习惯,近乎某种纸糊的秩序标在我身上。所以思考的内容反倒没那么重要了,我只需要知道我在思考,就像生育发自子宫,我子虚乌有的思考也仅仅生长于之间的灰烬。”
通常来讲,如果我遇到一个说话跟打谜语一样,串联起来却非常逻辑的女孩子,我会觉得,我和她一定会发生点什么。
继续沿着这个话题只会越陷越深,到后面我都忘了我是谁,站在什么地方,离现实越来越远。所以我转移话题,将问题放在当下。
我瞥一眼她开的车,“车不错。”
“不是我的。”女生毫不掩饰的回道,“是我一个朋友的,我说我要出来走走,她就借给我了,但是油费我自己付,还回去还得加满,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赚你们路费的原因,实在缺钱。”
“你也不容易。”我说,抬手吸了一口,手指在低温的环境僵的迟缓,一种麻木的愚钝。“你和他俩怎么认识的?”
女生回顾二人,老夫老妻还在卿卿我我,她毫不在意二者年长的蜜意,仿佛局外人,面无表情的转回头来,话却多了起来:
“我在丽江待的第五天,在一家书店遇到他们,当时我手机忘拿了,若不是他们二人提醒,现在可能还在书店或某个人的口袋里。然后,自然而然就聊起来,我跟那些基本不会长期联系的人特别聊得来,他们人不坏,但是脑子可能被恋爱冲傻了,竟想着徒步去香格里拉,不带任何吃食。”
“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都不敢想啊……”
“所以灵机一动,我提出载他们。一开始他们还不肯,五分钟没过突然改变了想法,还非要付我车费。怎么办呢,有钱我当然收了。但是老一辈勤俭节约的思想在他们身上烙的太深,还想讨价还价。我说‘不收钱你们不乐意,收钱还嫌贵,大不了我算便宜一点’。结果,大妈竟然说我一个女孩子不容易,不能太贪心。我特么……”
我有点想笑,忍住了冲动,“所以拖到我来是吧。”
“其实我大可不管他们,自己出发。可能我一个人出来也寂寞吧,就算神经大条,有个说话的人能让我安心一些。当然,我还是想赚这个钱的。寂寞和钱,人总得图一样,比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