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像是天漏了。
冰冷的雨水在废弃厂房的铁皮屋顶上砸出密集的鼓点，顺着锈蚀的缝隙淌下来。
在满是油污的地面积起一滩滩反光的水洼。
空气里是铁锈、尘土和雨水的腥气混合的味道。
杨帆站在阴影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他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偶尔划过厂区道路的探照灯光芒扫过时，才会短暂地勾勒出他过于挺拔的身形轮廓。
基因改造赋予他的不仅是力量，还有这种极致的隐匿能力。
他耳廓里的微型骨传导耳机传来伊丽贝娜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依旧带着那种处理过的、略带电流杂音的平静：“三点钟方向，二楼平台，两个。
正门入口，分散突入，四个。侧翼迂回，预计一分钟内接触，三个。其余人员在外围形成包围圈。”
“收到。”
杨帆的回应简短得如同叹息。
他甚至没有刻意去观察，那些潜入者的位置、移动速度、甚至大概的体重和装备情况，已经通过某种超越常人的感官，在他脑海中构建出清晰的立体图像。
九个人，装备精良，动作专业，带着不加掩饰的杀意。
是为了她来的。
伊丽贝娜，曾经的“千面”，如今执掌庞大金融帝国的女人。
而她那名义上的未婚夫，理查德·索恩，显然不满足于只拥有一个名分。
遗产继承的最终期限临近，狗急跳墙了。
第一个枪手踹开虚掩的铁门，战术手电的光柱刺破黑暗，左右晃动。
光线尚未定格，杨帆动了。
阴影一闪而过，他的动作快得只剩下一个模糊的残影。
不是直线突进，而是以一种违反物理规律的折线轨迹贴近，脚下的水洼几乎没有溅起任何涟漪。
枪手只觉得手腕传来粉碎性的剧痛，紧接着喉骨被一记手刀精准命中，闷哼都来不及发出就软倒在地。
另外两人反应极快，枪口瞬间调转，消音器发出“噗噗”的轻响，子弹嵌入杨帆刚才所在的地面，溅起几点火星。
但杨帆已经在他们侧方，单手抓住一人的面甲，五指收拢，高强度聚合物面甲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瞬间变形碎裂。
另一人被他抬脚踹中胸口，整个人如同被重型卡车撞上，倒飞出去，砸在远处的废弃机器上，再无声息。
二楼平台上的两人试图寻找射击角度，杨帆甚至没有抬头，随手捡起地上一枚脱落的螺栓，手腕一抖。
破空声尖锐刺耳，楼上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一人捂着被螺栓贯穿的眼眶倒下。
另一人刚露头，第二枚螺栓已经到了面前，精准地打碎了他的额骨。
武侠小说中，武功到了一定境界，飞花落叶皆可伤人。
杨帆两枚螺栓干掉两人，异曲同工之妙。
战斗在不到十秒内结束。
九具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势躺在厂房各处，雨水混合着血水，在地面上蜿蜒扩散。
杨帆甩了甩手上沾到的些许血沫，走到厂房中央。
他从一个杀手战士腿带上抽出一把匕首。
匕首造型奇特，通体暗哑，只在刃口流动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光。
这可是好玩意，特种钛合金制成，在理论上能轻易撕裂大部分轻型装甲。
有点像华夏小说里的削铁如泥的玄铁宝刀。
他拿匕首，只是想要测试一下刚才极限发力后，手臂肌肉纤维的微损伤程度。
将匕首刃尖抵在小臂肌肉最厚实的部位，微微用力。
预想中皮肤被压陷的触感没有传来。
相反，一股冰冷、坚不可摧的感觉，从匕首尖端反馈回来。
杨帆瞳孔微缩，加重了力道。
肌肉绷紧，匕首依旧无法刺入分毫。
卧槽，这还是人类的肌肤吗？
这皮肤是刀枪不入了？
杨帆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无声无息地从他身后伸了过来，轻轻覆在了他握着匕首的手上。
是伊丽贝娜。
她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安全的监控点，走到了他身后。
雨水打湿了她铂金色的发梢，几缕粘在光洁的脸颊旁，那双平日里总是蕴藏着无数面具和算计的眼眸，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
“别试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不再是耳机里那种电子音，“这东西，伤不了你。”
“你到底给我注射了什么东西？”
杨帆皱眉，想要挣脱，却发现那只看似柔弱无骨的手，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将他的手腕牢牢固定。
然后，在杨帆带着一丝惊愕的注视下，伊丽贝娜用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了那把他特制的、理论上坚不可摧的钛合金匕首的刃尖。
她甚至没有显得多么用力。
只听一声轻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
匕首的刃尖，被她生生掰断了一小截。
杨帆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看着那截断裂的刃尖在伊丽贝娜指尖泛着冷光，感觉自己某些固有的认知正在崩塌。
这个女人太神秘了，也很危险。
杨帆后退一步，与她保持安全距离。
“离那么远干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
“咱们华夏有句话叫做，最毒妇人心！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不能相信。千面修罗，好可怕哦！”
“我对你没有敌意，你应该能感觉出来。”
伊丽贝娜松开手，将那块金属碎片随意丢在脚边的水洼里，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她抬起眼，看向杨帆，嘴角慢慢向上弯起一个弧度。
那笑容不再有平日里的优雅或妩媚，而是带着一种原始、野蛮的妖异。
她甚至伸出舌尖，轻轻舔掉唇角不知何时溅上的一滴殷红血珠。
“忘了告诉你，”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一丝嘲弄，还有一丝……饥饿？“我亲爱的‘作品’。”她顿了顿，欣赏着杨帆脸上无法完全掩饰的震动，“改造你用的那份原始基因蓝图……”
“……是从我这里‘偷’走的。”
“偷”这个字，她咬得格外清晰，带着冰冷的钉刺感，狠狠扎入杨帆的心神。
“你到底想要什么？最好现在就说清楚，不然我可能会做出让你后悔的事情。”
“亲爱的帆！你真的要对我动粗？”
“我不想被你牵着鼻子走！你这个女人太危险了。”
“我给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激情一号’我也注射了。同样，‘终结天使’我也摄入了，只不过我的摄入剂量比较小，而且是分为多次注射。”
“哦，你是好几次，给我一次整那么多，你都不怕把我撑爆了？”
“剂量大效果才好！你看看你现在都可以比肩钢铁侠了。”
“我不相信，哪有人真的可以刀枪不入！”
杨帆说完，从另一个尸体上，再次拔出一把匕首，在自己胳膊上一划，疼痛倒是感觉轻微，但是皮肤划破了，鲜血淋漓。
“血…，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