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锋的帮助下,林枫处理完了父亲林猛的身后事,将父母合葬一处,之后便跟着陈锋去见雷军武。
此时天色已晚,一路上陈锋向林枫讲述了第一军和雷军武的种种,其中大多数林枫早已知晓,只是没曾想到,雷军武的身份地位居然如此之高。
雷军武,出身五爵世宗雷氏一族,十九岁从军,戎马半生、威望极高,门生弟子遍布大武军方。
雷军武是大武公国前任大公秦光阴儿时玩伴,秦光阴比雷军武大了八岁,自小二人亲如兄弟。
本代秦星启大公,是雷军武看着长大的。
现年六十八岁的雷军武官拜公国军事总长,总揽大武公国一切军事事务,同时兼任第一军统领。
人族三百年战乱,不知涌现出多少名将。有智计无双的、有悍勇无敌的、有擅出奇兵的,当然也有用兵如神的。
雷军武一生战阵无数几乎从不犯错,用兵唯占一个“稳”字。
雷军武或许称不上是“名将”,但老爷子绝对是所有名将最不愿意面对,最为之头疼的对手。
雷氏族人称雷军武为“老太爷”,而第一军的部将们,在非正式的场合,通常也更愿意叫一声“雷公”。
林枫迈入自家院中,只见客厅已被改造成指挥部,中间一个偌大沙盘、沟渠纵横,背后墙上也挂着一张羊皮缝制的军用地图。
雷军武背对房门看着墙上的地图,左侧站着一名中年人。
而白日牵马的那名彪形壮汉,则是站在雷军武右边,整个人处在灯火阴影处,不言不语,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此时,正不断的有传令兵急匆匆的进来,汇报完毕领了军令又急匆匆的出去。
陈锋领着林枫穿过院子进入客厅。
陈锋右手握拳叩击左胸,恭敬的行了一记军礼。
“雷公......”
雷军武看着地图并没有回头,而是摆了摆左手,陈锋立刻乖乖闭嘴。
林枫跟在身后,偷瞄着雷军武身侧的两人。
那中年人看起来四十上下,卖相相当不错,个头虽然不高、但皮肤白净、身材消瘦,下巴上留着一抹明显精心保养的山羊胡。
这人透着一种饱读诗书的书卷气,脸上更是总带着淡淡的笑意,给人以亲切感。
可不知为何,林枫就感觉自己不喜欢这个人,而且是打心底里透着一种没有任何理由,莫名的厌恶感。
另一边的壮汉没有佩戴白天那瘆人的面具,露出了面具下的真容。
浓眉大眼、狮鼻厚唇、国字脸,左眼有三道看起来好像是某种爪类抓伤的疤痕,右下颚有一道刀疤,一头麻花小辫整齐的梳在脑后,相貌完全谈不上英俊,却极具野性气息。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林枫一直对这壮汉感觉怪怪的,似乎是哪里不太对劲。
那壮汉皮肤呈现不自然的灰白色,瞳孔则是绿色,最关键的是壮汉的牙齿,下唇有两颗尖利的犬牙探在外面,虽然并不十分突出,但仔细看还是不难发现。
根据这些特征,林枫立刻想到曾经在书中看到的相关记载,终于知道先前的不对劲是怎么回事。
“半兽人?”
随口而出心中所想,林枫心中立刻咒骂自己愚蠢。
云陆诸族中,血统虽然极为重要,但大部分对混血没有太大的抵触,唯独西域兽族除外。
兽族最重血脉纯度,但凡混血,地位必然低下,往往遭到唾弃,不为本族所容。
林枫叫破对方混血身份,无异于当面鄙视羞辱对方。
果不其然,一旁陈锋立刻咳嗽一声。
“林枫,无论什么人、无论什么身份也无论什么种族,只要入我第一军,那就是生死袍泽。”
一句生死袍泽,听的林枫呼吸急促、热血上涌。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从未见过其他种族,一时有些吃惊罢了。对...对不起。”
此时雷军武转过身来,恰巧看到林枫的表情,顿时微微一笑。
“林枫,从今天起你就跟在我身边。你现在年纪还太小,等这边战事结束,我送你去武都上学,你将来想做什么?”
“雷公,我不想上学。”
“那怎么行,你才八岁,还是要多读点书的。好好用功读书,将来做公国的栋梁。”
说话的是那名白净中年人,能在这种场合说话的,身份必然不简单。
林枫看了眼这位中年人,眼神略带些许的疑惑。
中年人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笑道:“霍格,第一军参谋。”
陈锋在林枫身侧小声嘀咕道:“霍参谋是雷公义子,自幼被雷公收养,身世与你相仿。”
林枫恍然,恭敬的行了一礼。
“霍先生,我想当兵。生逢乱世,男儿自当从军。”
雷军武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林枫,目光咄咄逼人。
林枫没有闪躲,也没有怯懦,就那样坚定的看着雷军武。
良久,雷军武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微笑。
“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我将亲自对你考核,你若表现令我满意,那你便是我第一军一员。做不好,那就说明你不是当兵这块料,你就给老子乖乖滚去武都上学。”
林枫大喜,急忙说道:“林枫定不让统领失望。”
雷军武笑了笑,随口问道:“你可曾习武?”
林枫点了点头,恭敬道:“林枫六岁练武,至今已有两年。”
“修习的何种功法?”
“蚺蟒诀”
听到这门功法,雷军武和陈锋同时皱了皱眉。
蚺蟒诀是大武军中功法,不过只是最基础最底层的初级功法。
林猛刚从军时便是从这门功法开始修炼,后来随着官职提升,才转修了别的功法。
人族各国对高阶功法管理严苛,民间几乎少有流传。
除开各大贵族家传功法之外,只有为国家立有功劳者才会被赐下功法。
但因功所赐之功法只有本人方可修炼,一旦外传必然重罚。
除非能被封爵独开一家,那么赐下的功法便会成为家族传承,由本家家主自行支配。
所以,贵族有时候为了笼络优秀人才,偶尔也会有家族功法外传的情况,不过这种情况少之又少,而且通常不会是家族的核心传承。
雷军武治军严谨,第一军军纪森严。林猛虽有更好的功法,却依旧没有传给林枫。
其实,蚺蟒诀毕竟是军中功法,严格来说也不能轻传他人。
不过,到底是普通的大路货,民间不说广为流传、却也不在少数,除非故意找茬,不然还真没什么人认真去管。
雷军武沉思了片刻,方才开口道:“也好,蚺蟒诀虽是普通,用来打基础却也足够,只要在年轻时改换功法,那就不会对未来的成就有太大影响。”
说罢,雷军武看了眼林枫,笑道:“听村民说,你聪慧过人,博学强记、过目不忘,这是绝佳的天赋。你若有本事入我第一军,便可学我身边亲卫专属功法。”
林枫大喜过望,用力点了点头。
雷军武抬手指了指身边那壮汉,开口道:“尊牙,我的亲卫队长。从今天起,你先跟着他。”
“是。”
林枫学着陈锋的动作,右手握拳刚要叩击左胸行礼,却被雷军武制止。
一旁的陈锋开口解释道:“公国令,非现役及爵位拥有者不得行扣胸礼,这礼你现在还不够资格。”
林枫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林枫明白了,我会努力为自己争取这个资格的。”
说罢,林枫转向尊牙,面带微笑的伸出了右手。
“尊牙大哥,小弟林枫以后还请大哥多多指教。”
名叫尊牙的壮汉一愣,对林枫真诚的目光有些躲闪,明显有些不适。
犹豫了一下,尊牙还是伸出了右手,只是动作不太自然,当一大一小两只手握在一起的时候,尊牙的眼神中有了异样的神色。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跟着,一高一矮两名身穿骑兵重甲的军官来到厅内。
当先一人摘下头盔,大手胡乱摩擦着一头的火红乱发,英武的面孔却透着一股痞气。
此人正是先前在洛水河畔询问林枫所练枪术的那名年轻人,只是不知为何,此刻这名年轻人脸色苍白、呼吸不稳、脚步都有些虚浮。
后面那人将头盔夹在腋下,右手扣胸闷声道:“雷公,重骑第一千人队完成既定任务,目标人物被当场击杀。”
说话的正是第一军重骑第一千人队千人长孟廖,不过眼前的孟廖两眼无神、嘴角带血,一看便知受伤不轻。
雷军武先是看向那痞气青年,后者则依旧一副大大咧咧、痞里痞气的样子,丝毫没有半分的敬畏和尊重。
“我的工作做完了,接下来也没什么地方用得到我,那我就先回去了,剩下的就交给雷公你了。”
说完,这痞气青年居然完全不管雷军武的反应,我行我素的便转身离开。
走到大门口,痞气青年突然转过身来看向林枫。
“小子,我对你很有兴趣,希望咱们还有机会见面。不要让雷公失望,更不要让我失望。”
说罢,痞气青年哈哈大笑,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看着青年离开,雷军武无奈的摇了摇头。
“伤势如何?”
孟廖嘿嘿一笑,反手擦去嘴角的血痕。
“挨了一下狠的,要不是......”
孟廖朝着青年离去的方向努了努嘴,继续说道:“要不是他,老孟这条命可能就交代在那了。”
雷军武面色有些担忧的看向门外,询问道:“他呢?”
孟廖摇了摇头道:“肯定是受了伤的,而且应该不轻,不过到底伤势如何就不好说了,他不说,我问了也没用。他什么性格您还不清楚?”
雷军武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那小子,从小就一身的痞气,天天一副拽的要死的样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孟廖咧嘴一笑,可能是牵动了伤势,疼的一阵龇牙咧嘴。
“我是真没想到,他居然那么强,真要生死相拼,杀我应该用不了三招。越级强杀地阶!嘿嘿,要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敢想,真他娘的够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