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东金融区,摩天大楼如同冰冷的钢铁丛林,玻璃幕墙反射着午后的阳光,这里是资本与规则交织之地,秩序与效率是它的代名词。然而,孙浩提供的坐标,却指向这片区域地下深处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一座为应对极端情况而建、设施完备但平日基本闲置的金融备份数据中心。
我们赶到时,第九局已经在外围拉起了警戒线,疏散了无关人员。孙浩脸色凝重地迎上来:“能量反应来自数据中心内部,非常奇怪,不是单纯的阴邪鬼气,更像是一种……扭曲的‘秩序’和‘逻辑’本身,导致内部系统彻底紊乱,安保措施失效,还产生了某种……排斥生命的力场。”
我们跟随孙浩进入数据中心大门,一股异常感立刻扑面而来。灯光忽明忽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类似电路烧焦又混合着奇异檀香的味道。走廊两侧的服务器机柜指示灯疯狂乱闪,屏幕上滚动着毫无意义的乱码和扭曲的几何图形。更诡异的是,脚下的地面时而感觉坚实,时而又仿佛踩在棉花上,空间距离感变得错乱,明明近在咫尺的拐角,却需要走上十几步才能触及。
“是规则扭曲,影响了物理常数和逻辑基础。”我立刻判断道,灵宝法印传来清晰的反馈,这里的规则像被猫玩过的毛线团,乱成一团,但诡异的是,这种混乱中又隐隐透着一种……人为编织的痕迹?
关妙妙青霄剑微微出鞘三寸,剑身清辉流转,试图斩破虚妄,但剑光没入扭曲的空间中,如同石沉大海,反馈回来的信息支离破碎。“此地虚妄并非幻术,而是根基已损,需重塑规则节点。”
张小玄尝试引动雷法,却发现雷炁在此地运转滞涩,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雷法至刚,亦需依循天地法则,此地法则已乱,雷法威力十不存一。”
袁莱蹲下身,双手触地,细细感应,眉头紧锁:“地脉之气到此也被扭曲了,像是被一股更强的力量强行改道,充满了冰冷的……算计感。”
连秦怀河都收起了那副懒散样子,他环顾四周,眼神锐利如鹰陨:“不是刘文那小子直接出手的风格。他更喜欢玩弄人心和制造纯粹混乱。这倒像是……某种试验品,或者故意留下的‘礼物’。”
我们小心翼翼地深入数据中心核心区域。越往里走,规则扭曲的现象越严重。有时会突然陷入短暂的时间循环,重复经历某几秒的动作;有时会看到自己的倒影做出完全不同的行为;甚至有一次,我们明明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回过神来却发现回到了原地。
最终,在中心主机房外,我们看到了扭曲的源头……那并非什么实体邪祟,而是一个悬浮在半空、由无数破碎的金融数据流、扭曲的契约符文以及冰冷的计算逻辑交织而成的怪异光球。它不断吞吐着周围的空间规则,散发出令人心智混乱的秩序悖论感。
“这是……金融交易中产生的庞杂意念、对规则的极致利用欲望,混合了此地备份数据的‘绝对秩序’执念,在‘万象混乱’戾气的催化下,形成的规则畸变体!”我恍然大悟,同时也感到心惊,这种东西的诞生,本身就说明了当前世界规则脆弱到了何种地步!
“怎么解决?”袁莱问道,“它本身应该是没有善恶,只是规则错乱的产物,但任由它存在,会不断扩大扭曲范围,最终可能导致整个金融区乃至更大范围的规则崩溃!”
“既然是规则问题,那就用规则来纠正。”秦怀河言简意赅,他看向我,“华元,你的灵宝法印,不是最擅长调和万炁,沟通规则吗?这东西本质上是一团‘乱码’,找到它的‘核心逻辑错误’,引导它,或者……覆盖它!”
我深吸一口气,明白这是最可行的方法,但也最危险。直接以自身意念和法印之力介入这种规则畸变体,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其混乱的逻辑同化,或者引动更剧烈的规则反噬。
但没有退路。
我盘膝坐下,将灵宝法印置于胸前,全力催动“万炁调和”之力。清辉自我体内和法印中涌出,不再具有攻击性,而是如同最柔和的数据流,小心翼翼地探向那规则畸变体。
刹那间,无数混乱的信息、冰冷的计算、扭曲的契约、对财富的贪婪、对秩序的执念……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入我的识海!我感觉自己的思维几乎要被这庞杂混乱的信息流冲垮,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规则反噬的剧痛达到了顶峰,眼前甚至出现了无数扭曲的数字和符号幻象!
我咬紧牙关,坚守灵台一点清明,引导着灵宝法印的清辉,如同最精密的修复程序,在这片信息的乱麻中穿梭、梳理、辨识。这不是力量的对抗,而是理解与引导的较量。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在那无穷的混乱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和谐的、人为植入的“后门”逻辑……那并不是畸变体自然生成,而是被刻意添加进去的,像是一把锁,或者一个……坐标印记!而这印记的气息,带着一丝极其隐晦的、属于刘文的混乱本质!
“找到了!”我心中凛然,立刻集中所有力量,引导灵宝法印的清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向那道“后门”逻辑!
“嗡……!”
规则畸变体剧烈震动起来,表面的数据流和符文疯狂闪烁!那道被植入的逻辑被灵宝清辉强行抹除、覆盖!失去了这个人为的锚点,畸变体本身的混乱开始逐渐平复,虽然依旧扭曲,但不再具有那种不断扩张的侵略性,其影响范围开始缓缓收缩。
我猛地收回意念,大口喘息,冷汗已经浸透全身,虚脱感阵阵袭来,但识海中的混乱和剧痛正在缓慢消退。
“成功了!”袁莱惊喜道。
张小玄和关妙妙也松了口气,立刻出手,以自身法力辅助稳定周围空间,防止畸变体收缩时产生二次破坏。
秦怀河则走到主机房门口,看着那逐渐稳定下来、光芒不再刺眼的规则畸变体,又看了看虚脱的我,眼神深邃。
“刘文那小子……果然已经跑了。”他冷哼一声,“留下这么个玩意儿,一是拖延时间,二是想借此观测规则扭曲的具体表现,三是……故意留下他的气息,挑衅我们。”
他说的没错。我们平息了金融区的危机,却也证实了刘文一伙早已金蝉脱壳,离开了魔都。他们就像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一击之后,无论中与不中,都会立刻缩回阴影,等待下一次机会。
“他们下一步会去哪里?”关妙妙收剑入鞘,语气凝重。
“不知道。”秦怀河摇了摇头,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阻隔,望向远方,“但可以肯定,他们的‘渡河’计划,绝不会因为一次失败而停止。魔都,或许只是他们众多试验场之一。”
我们带着一丝未能擒获元凶的遗憾,以及更加沉重的紧迫感,离开了正在逐渐恢复正常的数据中心。魔都的浊流暂时被压制,但来自刘文的、关乎整个世界命运的威胁,却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依旧高悬于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