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死寂无声。唯有那端坐在白骨上的古老骷髅,眼眶中跳动的金色魂火,显示出其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它身上那件残破的帝王袍服,昭示着它曾经不凡的身份。
“汝……究竟是何人?为何身负混沌气息,又能驾驭空间至高法则?”
骷髅帝君的声音不再如之前那般充满杀意,反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忌惮,甚至……一丝微不可察的期盼。
江涛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扫过骷髅帝君,最终落在那块混沌石碑上。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块石碑,与我有缘。”
他的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骷髅帝君沉默片刻,金色魂火微微摇曳:
“此乃‘混沌镇界碑’残片,乃吾‘幽泉冥府’立教之基,承载冥府轮回法则,维系此方冥土不坠。
汝欲取之,便是要断我幽泉传承,毁我残魂依存之地!”
它声音渐厉,周身死亡法则再次凝聚,大殿内温度骤降,仿佛要冻结灵魂。
虽然忌惮江涛的实力与手段,但涉及到立教根基,它不得不拼死一搏。
江涛却摇了摇头:“断你传承?未必。
我观你魂火虽凝练,却与这冥土法则纠缠过深,近乎固化,再无寸进可能。
长久下去,终将随着这片遗迹一同彻底湮灭。
你若将此碑予我参悟,我可助你剥离与冥土的过度绑定,甚至……为你重聚部分散逸的轮回本源,让你有机会以更纯粹的姿态重入轮回,或踏上鬼仙之道。”
他此言并非虚妄。混沌大道包容生死,虚空镜更能干涉灵魂层面。
在此地,他清晰地感知到这位“幽冥帝君”的状态,
神魂核心被此地的轮回法则束缚,成了维持这片冥土存在的“阵眼”,看似强大,实则是画地为牢。
幽冥帝君闻言,魂火剧烈跳动,显示出其内心的巨大震动。
它被困于此无尽岁月,何尝不知自身状态?
但剥离法则束缚,重聚轮回本源,谈何容易?这需要超越此界法则的力量!
“汝……此言当真?”它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信与不信,在你。”江涛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它。
他给出了选择,若对方冥顽不灵,他也不介意强行取走石碑,只是会多费些手脚。
幽冥帝君死死盯着江涛,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以及他是否拥有做到这一切的能力。
它感受着江涛身上那深不可测的混沌气息,以及那让他灵魂颤栗的空间波动,沉默了许久。
最终,它那高昂的头颅微微低下,金色魂火的光芒也黯淡了几分,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充满了无尽的沧桑与疲惫:
“罢了……无尽岁月的坚守,或许本就是一场空。若你真能助本王解脱,这镇界碑残片……予你又何妨!”
它做出了抉择。与其陪着这片消亡的冥土一起寂灭,不如赌一把,相信这个神秘而强大的人类。
江涛点头:“明智之举。”
他不再耽搁,一步踏出,已至混沌石碑之前。
手掌轻轻按在冰凉的碑面上。
“嗡——!”
仿佛触动了某种开关,石碑猛地一震,表面那些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骤然亮起!
一股远比混沌金章残页更加磅礴、更加原始的混沌道韵轰然爆发,如同决堤洪流,瞬间将江涛的意识淹没!
他的意识再次被拉入那个混沌未分世界,
但这一次,景象更为清晰,感悟更为深刻!
他看到了清浊二气的分离,看到了地水火风的演化,看到了生命的萌芽与终结,看到了轮回的运转……这块石碑蕴含的,
不仅仅是混沌的“存在”,更侧重于混沌的“演化”与“轮回”!
与此同时,他识海中的混沌金章残页也自动飞出,
悬浮于石碑之上,两者气机交感,光芒交织,仿佛失散多年的部件重新相遇。
更多的混沌奥秘如同涓涓细流,汇入江涛的心田。
他体内的大乘后期修为开始剧烈波动,原本就接近巅峰的瓶颈,在这股同源而更高级的道韵冲击下,发出了清晰的碎裂声!
通往渡劫期的大门,从未如此清晰地向他敞开!
但他强行压制了立刻突破的冲动。
此地并非理想的渡劫之地,而且,他还有承诺要完成。
沉浸在感悟中不知过了多久,江涛缓缓收回手掌,
眼中混沌生灭的景象缓缓平息,变得更加深邃。
他对混沌大道的理解,尤其是对“轮回”与“终结”的一面,有了质的飞跃。
他转身,看向一旁紧张等待的幽冥帝君。
“准备好了吗?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
幽冥帝君魂火坚定:“开始吧!本王……早已厌倦了这永恒的囚笼!”
江涛神色一肃,双手结印,识海中虚空镜投影光华大放,一股无形无质的力量笼罩幽冥帝君。
“虚空镜,映照真魂,剥离枷锁!”
镜光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切入幽冥帝君神魂与周围冥土法则的连接处。
那些法则如同无数根深蒂固的藤蔓,早已与它的魂体纠缠在一起。
剥离的过程,无异于剜肉剔骨!
“呃啊——!”幽冥帝君发出痛苦的嘶吼,魂火明灭不定,庞大的骷髅身躯剧烈颤抖。
但它死死坚持着,没有反抗。
江涛全神贯注,以虚空镜稳住其神魂核心,同时引动自身混沌灵力,化作温和的混沌之火,
小心翼翼地灼烧、净化那些顽固的法则残留。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与力量。
江涛额头见汗,神识高度集中。
数个时辰后,最后一丝顽固的冥土法则被混沌之火净化。
幽冥帝君庞大的骷髅身躯仿佛失去了支撑,轰然散架,化作一堆枯骨。
而在枯骨上方,一团凝练了许多的金色魂火悬浮着,虽然虚弱,却充满了新生的活力与自由!
“成功了……”幽冥帝君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与虚弱,“多谢……道友成全!”
它感受到久违的“轻松”,那困扰它无数年的束缚终于消失了!
江涛略微调息,取出一些滋养魂体的灵物递给那团魂火:
“这些可助你稳固魂源。是选择进入轮回,还是另寻他法重修,由你自己决定。”
魂火感激地吸收了灵物,光芒稳定了不少。
“大恩不言谢。本王……我欲寻一处轮回之地,重获新生。
道友恩德,来世若有机缘,定当报答!”
它对着江涛深深一拜,随即化作一道金光,穿透大殿穹顶,消失不见,显然是去寻找轮回通道了。
江涛看着它离去,微微颔首。
了却这段因果,他目光再次落在那块混沌石碑上。
他挥手将石碑连同与之共鸣的混沌金章残页一同收起。
此地最大的机缘已然到手。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就在这幽冥大殿中盘膝坐下。
得到了混沌石碑的感悟,又动用虚空镜完成了高难度的灵魂剥离,他感觉自己的状态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突破的契机已然成熟。
“是时候了……就在此地,冲击渡劫期!”
他目光坚定,不再压制体内奔腾的力量,开始引导其冲击那最后的壁垒。
同时,他也清晰地感知到,外界的天机已然被引动,一场史无前例的恐怖雷劫,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