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的空调风带着微凉掠过窗沿，窗外的梧桐叶被午后阳光晒出细碎的光斑，落在林枫指尖摩挲的玻璃杯壁上，折射出晃动的冷光。“是的，我从小被养父母收养，后来虽寻回生父，却始终不清楚自己为何失踪，母亲的下落更是成了不解之谜。”他垂着眼帘，长睫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掩去了眸底翻涌的怅惘，唇角不自觉牵起一抹苦涩，杯身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搅得心头愈发沉滞。
“既然生父尚在，为何不向他问个明白？何苦自己这般奔波？”付清海放下茶杯，瓷杯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打破了短暂的沉默，眉宇间凝着几分疑惑。
“当年文革动荡，父母并未成婚，母亲失踪的原委，他也毫不知情。”林枫眼神飘向窗外，远处的车鸣若有若无，更显室内寂寥，“我也是从养父母口中得知，自己当年是在京都被抱走的，具体细节他们也说不清楚。”
“文革那几年，我刚参加工作，社会乱得很，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付清海轻叹一声，眼底闪过一丝追忆，随即看向林枫，语气诚恳，“你母亲名叫什么？当年是做什么的？我在京都人脉还算广，或许能帮你打听打听。”
“这太麻烦你了，实在过意不去。”林枫连忙摆手，父亲和苏老爷子的叮嘱犹在耳畔，他不愿将无关之人卷入险境，指尖不自觉地攥紧桌布，指节微微泛白，眉心拧成一个川字，尽显内心的纠结。
“你我一见如故，称兄道弟，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付清海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执拗，“你一个外地人在京都盲目前行，无异于大海捞针。若拿我当朋友，便如实相告，说不定缘分使然，能有意外收获。”
包厢内的时钟滴答作响，像是在敲打着林枫纠结的神经，他眸色沉沉，在危险的顾虑与一线生机间反复拉扯，迟迟难以决断。
“林总，你就说说吧！付院长人脉广阔，说不定真能帮上大忙呢！”苏曼见他犹豫不决，连忙在一旁劝道，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眼里满是期盼。
“小林，不妨说说看，即便我这边没有头绪，也不影响你后续调查。”付清海再次开口，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诚意，杯中的茶水泛起细微的涟漪。
林枫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莫大的决心，抬眼时眸底已多了几分坚定：“我母亲名叫陈开来，当年还是个学生。”
“陈开来？”付清海猛地一怔，手中的茶杯剧烈晃动，滚烫的茶水溅在虎口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定定地注视着林枫，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的父亲，是不是叫陈德友？”
“您认识我外公？”林枫霍然起身，椅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打破了包厢内的宁静。他双目圆睁，瞳孔骤然收缩，眼底瞬间燃起炽热的光芒，像是在黑暗中抓住了一束光，连声音都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苏曼也惊得瞠目结舌，手中的餐具险些滑落，怔怔地看着两人，满脸的不可思议，包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难怪我一见你就觉得眼熟，原来是陈开来的孩子。”付清海长叹一声，眼中泛起复杂的神色。
“您怎么会认识我母亲？难道当年也是她的追求者？”林枫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付清海，胸口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包厢里格外清晰，每一次搏动都透着难以言喻的急切。
“当年我刚从医学院毕业，听闻陈德友医术高超，便一心想登门求教，偷师学艺。”付清海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没想到第一次去就见到了陈开来，一见倾心。之后便常以请教为由登门，只为能多与她接触。可后来她察觉了我的心意，便以已有心上人为由，干脆利落地断了我的念想。”
他顿了顿，眼神飘向窗外，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添了几分怅然：“当时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好在时间是良药，慢慢也就释怀了。自那以后，便再没去过陈家，也渐渐断了联系。”
听到这里，林枫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他缓缓坐回椅子上，肩膀微微垮塌，眼底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落，连带着脸色都苍白了几分，指尖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别灰心，再想想，还有其他线索吗？”付清海见状，连忙开口安慰，伸手给林枫的茶杯续上热水。
林枫沉默片刻，垂着的眼帘猛地抬起，眸底重新燃起一丝希冀，像是不甘就此放弃：“付哥，您认识军区大院的人吗？有没有听过一个叫‘二凤’的女人？”
付清海皱眉思索良久，缓缓摇了摇头：“没印象。你确定她住在军区大院？我从小在那儿长大，院里的人大多认识，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包厢里回荡，带着几分疑惑。
“我养母说，她是一位姓张的退休老爷子的孙女，还有个哥哥在外地任职。”林枫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目光紧紧盯着付清海，生怕错过任何一点线索。
“张姓老爷子？”付清海眉头紧锁，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你说的会不会是张振邦？可他的孙女叫张妙仪，不叫二凤啊。”
“您认识张妙仪？”林枫心头一震，猛地挺直脊背，眼中闪过狂喜与急切，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确认道，椅腿又一次与地面摩擦，发出急促的声响。包厢外传来一阵喧闹的人声，却瞬间被他忽略，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付清海接下来的回答。
“当然认识，她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怎么会不认识？”付清海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林枫心中炸开，他瞳孔骤缩，脸上写满了震惊，嘴唇动了动，却一时语塞，窗外的风声似乎都变得尖锐起来，裹挟着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在他心头掀起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