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班教室门口。
白小川看着教室里那个正伏在课桌上，安安静静写着作业的身影。
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轻声唤道：“云曦，走了。”
李牧曦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看到白小川后，眼神微微有些躲闪。
她不清楚自己犯了什么错，老师又把师父叫到了学校。
不过，还是迅速收拾好书包，背在肩上，小跑着出了教室，来到白小川身边。
虽然知道师父不会骂自己，但被叫家长这种事情，每个孩子都不想，这并不光彩。
“师父，” 李牧曦小声问道。
“丁老师……又跟你说什么了？”
白小川低头看着她，温和道：“她让我平时多和你沟通交流，说你在学校太安静了。”
“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
“嗯......反正意思就是，丁老师希望你能多和同龄人相处，多参加点团队活动。“
李牧曦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是今天大课间把隔壁班骚扰她的男生打哭的事呢.......
“就因为这个？”
白小川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然呢？我们云曦那么优秀，学习不用操心，修炼也自觉，老师还能说什么？”
李牧曦沉默了一下.....
忽然抬起头，清脆道：“看来是真的。”
白小川一愣：“嗯？什么真的？”
李牧曦：“丁老师肯定喜欢你！”
白小川：“……”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结论噎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
“不要乱说噢。”
李牧曦：“我才没有乱说！”
“自从上次开家长会，她看到你之后，就总是有意无意地向我打听你的信息。”
“什么‘你哥哥几岁啦？’‘是做什么工作的呀？’‘平时喜欢做什么？’……哼！真当我是十岁小孩，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师父，当初你就不应该用我‘亲哥’的身份去开家长会！你应该直接说是我‘爸爸’！”
白小川：“……”
他感觉额头可能冒出了几条黑线。
与在学校里的冷淡沉默截然不同，李牧曦在白小川身边就像换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小话痨，不断说着学校里发生的各种事情。
“师父，今天云鹤他打人了！” 李牧曦开始分享“情报”。
“嗯？” 白小川眉头微挑。
“怎么回事？”
云鹤是师兄的弟子，也是王野的亲师弟，他自然关心。
李牧曦解释道：“听云意说，班上有个男生故意把云鹤的作业本扔到了地上，还上去踩了一脚。”
“云鹤没忍住，直接抓住那个人，从窗户丢出去了。”
白小川：“……” 嘴角抽搐了一下，连忙问，“那人没事吧？！”
虽然三年级教室在一楼，但万一摔的角度不好，还是很危险的。
李牧曦：“人呀....没事，刚好摔在楼下的花坛里了，就是吓得不轻。
不过洪亮师叔比师父你早一小时就被叫到学校了，已经把云鹤接回山了。”
白小川微微点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虽说直接把同学从窗户丢出去这种行为，对于普通人小学来说绝对是严重问题.
但毕竟对方挑衅在先.....这教导的度，实在难以把握。
还是让洪亮师兄自己头痛吧。
李牧曦趁机说道：“所以啊，师父，你也别总怪我在学校不说话.....不跟别人交流。”
“班上那些同学，特别是男孩子，真的太幼稚了！还老是没事找事。”
“天天不是弹笔就是在地上弹硬币，说出来的话也不经过脑子思考，有时候真的好无语的。”
白小川：“……”
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总不能告诉她，你师父我三年级也在桌子上弹笔吧.....
两人一路说着，乘坐公交车返回了武当。
实验小学已经是距离武当最近的一所乡镇小学，但即便如此，回到山上也需要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让适龄弟子完成国家规定的九年义务教育，是武当也是理事会的要求。
如果弟子学业优秀，同样鼓励他们继续读高中甚至大学。
武当山门前广场.....
几个小道童正在扎着马步，其中云灵、云鹤、云意都已经在了。
监督他们的正是白小川的师兄周立。
每周三、周六下午，都是武当低辈弟子集中操练的时候。
“师父，书包给你，帮我放到储物石里。”
李牧曦很自然地将自己的粉色双肩包递给白小川。
“好。” 白小川接过书包，腰间悬挂着的一块银色石头微微放光，便将书包收了进去。
随后，李牧曦立刻小跑过去，站到了云灵旁边的空位上，有模有样地扎起马步。
云灵：“咦！云曦你回来了？”
周立立刻呵斥：“不准说话！赶紧蹲好！”
周立目光扫过其他弟子，不断纠正：“云鹤！胯给我收起来！！你想把膝盖站废了么？！”
“云意！肩膀放松！沉肩坠肘！说了多少次了！”
当他的目光落到李牧曦身上时，看着她标准而沉稳的马步姿态，满意地点了点头，并朝着不远处的白小川投去一个赞许的微笑。
白小川同样微笑回礼。
这种集体操练，讲究“同门共修，相互砥砺”。
既能打下扎实的根基，也能培养同门情谊和集体观念，氛围很重要。
这时.....
又有一批年纪更小、大约七八岁的道童在一位年轻道士的带领下走了过来，在广场另一侧的空地上整齐站定。
那是去年理事会新筛选出的一批道童。
这三年来，武当又陆续增添了十几名小道童，连云龙也如愿以偿地收了自己的徒弟。
武当的辈分，也正式迎来了第四代——“霄”字辈。
带领这批新道童的云升看到白小川，恭敬地行礼：“小师叔。”
白小川：“嗯，云升。这批新来的道童，是你负责带？”
云升：“是的，师兄。他们几天前已经全部成功开辟了丹田。今天，刚好带他们正式入门，开始‘筑基’！”
白小川微微点头。
筑基……想当初他们那一代，凭借绝佳的天赋和源气复苏初期爆发，开辟丹田后，筑基往往只需一个晚上，便能水到渠成。
而如今的弟子，因为天赋所限，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用最笨拙的方法，一点点将丹田用源气填满，完成最基础的筑基。
这个过程至少需要半年之久。
这就是天赋的差距。
他们这批最早踏上修行路的人，可以说算是沾了时代红利的‘上古’遗泽了。
而像云曦这样，已经算是新弟子中天赋不错的，三年过去，也依旧停留在淬体期的第一个阶段——“练皮期”。
修炼速度极为缓慢。
按照白小川的预估，云曦想要从练皮期突破到下一个“锻骨期”，至少还需要三年苦功。
至于后面的“练脏期”，乃至冲击“道罡境”，没个十几年水磨工夫，恐怕难有指望。
白小川看着广场上那些在夕阳下认真扎着马步、汗流浃背的小小身影们，心中轻轻感叹了一句。
“唉……‘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不知道他们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天赋差到极致，反而因缘际会踏上了修行之路。
而那些对源气亲和度高的天赋者，却只能走上异能觉醒的道路。
“造化弄人，机缘一线。”
真就是错过一时，便可能彻底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