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禾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是得知父母尚在的庆幸,更是听到他们身处地狱的揪心。
她想象着身为知识分子、从未做过重体力活的父母,在那种环境下挖石烧窑的情景,心如刀绞。
何雨柱的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知道那种地方,名义上是“改造”,实则是折磨,能活着已属侥幸。
“广福叔,有没有办法……能稍微关照一下?或者,递点东西进去?”
何雨柱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王广福面露难色,搓了搓手指:“柱子,不是叔不帮你,那地方管得极严,寻常路子根本不通。我打听消息都费了老鼻子劲,差点把自己折进去。想往里递东西……难!除非……”
“除非什么?”何雨柱追问。
“除非能找到直接管那片区域,或者能跟石灰厂看守搭上话的人,而且必须是信得过的,否则就是送把柄给人。”
王广福压低了声音,“这需要碰,而且……代价恐怕不小。”
何雨柱明白了。
钱和物是少不了的,而且还要找到那个关键的执行人,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且风险极高。
“我明白了,广福叔。谢谢您!这份恩情,我记一辈子!”
何雨柱郑重地向王广福鞠了一躬。
王广福连忙扶住他:“柱子,你这是干什么!咱们之间不说这个。消息我给你带到了,后面怎么做,你得自己掂量,千万谨慎!”
送走王广福,堂屋里只剩下何雨柱和苏青禾两人。
苏青禾扑进何雨柱怀里,再也抑制不住地痛哭出声,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雨柱……我爸我妈……他们怎么受得了啊……”
她的哭声压抑而绝望,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何雨柱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的无助和痛苦,心如刀割。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低沉而坚定:“青禾,别怕,别怕……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既然知道了地方,我们总能想到办法的,一定能!”
他嘴上安慰着妻子,心中却如同压上了一块更重的巨石。
知道了下落,仅仅是第一步。
如何接触?
如何传递物资?
如何在不牵连自身的情况下,改善二老哪怕一丝一毫的处境?
每一个问题都如同横亘在面前的险峰,难以逾越。
李怀德那边迟迟没有回音,恐怕是指望不上了。
王广福也已尽力,再逼他,可能会害了他。
看来,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夜深人静,何雨柱再次意念沉入空间。
他看着灵泉边堆积的粮食、肉干、药品,还有那几根作为硬通货的金条。
这些东西,或许能敲开某些紧闭的门扉。
但找谁去敲?
怎么敲?
“红星石灰厂……北山……”
他喃喃自语,脑海中飞速过滤着自己认识的所有人,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与那个地方产生联系的线索。
突然,他想起一个人——仓库的老保管员,那个提醒他注意易中海,看起来与世无争的老头。
他似乎隐约提起过,他有个远房侄子,好像在什么厂子的保卫科……
这条线索渺茫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在此刻,却成了黑暗中唯一可见的微光。
何雨柱决定,明天就去仓库,找个由头,再跟那位老保管员“聊聊”。
他退出空间,走到窗边。
夜色深沉,四合院寂静无声,只有寒风刮过屋檐的呼啸。
岳父母身陷囹圄,生死一线;
妻子忧惧交加,身心俱疲;
暗处的敌人或许仍在窥伺;
未来的风暴不知何时再起……
王广福带来的消息,如同在何雨柱和苏青禾心头点燃了一簇微弱的火苗——确认了苏伯渊与文雪琴尚在人间,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然而,“红星石灰厂”这五个字,又像凛冽的冰水,将这簇火苗浇得明明灭灭,时刻可能彻底熄灭。
那地方,光是听名字,就仿佛能闻到石灰粉灼烧呼吸道的气味,感受到采石场沉重的劳作和严苛的待遇。
苏青禾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父母——那两个一辈子与书本、讲台打交道的文弱知识分子,在监工的呵斥下,佝偻着腰,搬运着沉重石料的画面。
这想象如同凌迟,让她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短短几日,人便又清减了一圈,眼下的青黑浓得化不开。
何雨柱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他知道,仅仅是“知道下落”远远不够,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能送去一丝微不足道的温暖,确认他们此刻最真实的状态,也能让苏青禾,让他自己,获得片刻的喘息。
仓库老保管员那条模糊的线索,成了他眼下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第二天,何雨柱借口核查一批积压多年的废旧劳保用品库存,再次来到了厂区角落那座老旧仓库。
老保管员依旧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就着昏暗的光线修补着一只破手套。
“沈师傅,忙着呢?”
何雨柱递过去一支烟,语气如常地寒暄。
老保管员抬起眼皮,见是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接过烟,凑在何雨柱递来的火上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何科长,您又来了。库房里那些老掉牙的东西,没什么好查的咯。”
“规矩不能废,该看的还得看看。”
何雨柱在他旁边的门槛上坐下,状似随意地问道:
“沈师傅,您在这厂子年头长,认识的人多。我最近听说北山那边有个‘红星石灰厂’,好像挺缺基础劳保品的?不知道那边管后勤或者保卫的,有没有咱们厂出去的老人?也好走动走动,处理点积压库存。”
他刻意将话题引向“处理积压库存”,掩盖真实意图。
老保管员沈师傅拿着烟的手顿了顿,抬起浑浊的眼睛,深深看了何雨柱一眼。
那目光似乎能穿透人心,让何雨柱心头微紧。
“红星石灰厂……”
沈师傅慢悠悠地吐出烟圈,声音沙哑,“那地方,邪性得很。进去的人,脱层皮是轻的。何科长,您打听那儿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