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法师?不,是亡灵谐星!

慕妤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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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碎嘴的荣光:王座、责任与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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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辰于地球幻象中挣扎的同时,另一条记忆洪流将碎嘴卷向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没有高楼的喧嚣,没有外卖的香气,只有无边的死寂,与沉重得仿佛能压垮灵魂的威压。

当周围的色彩固化成形时,碎嘴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巍峨得超乎想象的大殿之中。大殿的穹顶高悬,没入幽暗,仿佛支撑着整个天空。支撑穹顶的是一根根巨大无比的苍白石柱,上面雕刻着无数繁复而古老的符文,那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流动,散发出微弱而恒久的灵魂辉光。地面是由某种光滑如镜、却冰冷刺骨的黑色石材铺就,映照出他此刻的模样——不再是那个下巴残缺、说话漏风的滑稽骷髅,而是身披着一套华丽、威严,流淌着暗金色泽的骨质盔甲,头颅完整,眼眶中的魂火沉凝而炽烈,燃烧着淡金色的光芒。

他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仿佛由星光凝聚而成的骸骨权杖,权杖顶端镶嵌着一颗如同小型太阳般、散发着温暖与威严气息的宝石。

“这……这是俺?”碎嘴(或者说,此刻的“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这副陌生的、充满力量的躯壳,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熟悉感与悸动席卷而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触手是完整而坚硬的骨骼。

【记忆同步率89%……个体认知正在覆盖……警告……】系统的分机提示(如果碎嘴有系统的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充满敬畏的声音在他前方响起:

“陛下,‘寂灭之潮’的前锋已抵达‘归墟壁垒’,三位镇守尊者请求启动‘万骸归寂大阵’。”

碎嘴(陛下?)猛地抬头。只见大殿之下,黑压压地跪伏着无数身影。有身披重甲、魂火如炬的死亡骑士;有笼罩在深邃法袍中、手持骨杖的巫妖;有身形庞大、散发着恐怖威压的骨龙;甚至还有一些形态模糊、仿佛由纯粹阴影构成的古老存在……他们无一例外,都散发着强大的气息,此刻却都谦卑地跪伏在地,等待着他的命令。

陛下?是在叫俺?碎嘴的魂火一阵混乱。他看向那说话的人,那是一个穿着古朴祭司袍、手持一本由灵魂之力构筑的巨大典籍的老巫妖,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智慧、忠诚,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

“归墟壁垒……万骸归寂大阵……”这些名词如同钥匙,打开了尘封的记忆闸门。无数画面碎片涌入碎嘴的意识:

他高踞于这王座之上,接受万灵朝拜,制定亡灵界的律法;

他与臣下商议,如何应对那每隔一段漫长岁月便会席卷而来的、足以湮灭一切灵魂的“寂灭之潮”;

他亲自率领亡灵大军,在壁垒之外与那些由纯粹虚无构成的恐怖存在厮杀;

他为了寻找彻底解决“寂灭之潮”的方法,下令启动了那个被列为禁忌的、涉及生命与死亡本质的终极项目——“永恒摇篮”……

他是这个辉煌亡灵王朝的君主,是肩负着亿万子民存亡的……王。

一股沉重如山的责任感,混合着无上的权力感,充斥着他的魂火。这才是他真正的人生,真正的荣耀!那个在乱葬岗醒来、跟着林辰东躲西藏、整天嘻嘻哈哈的话痨骷髅,不过是一场短暂而荒诞的梦魇。

“准。”一个威严、沉稳,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从他(陛下)的口中发出,他甚至没有经过思考,仿佛这本就是他该做的决定。“令三位尊者谨慎行事,大阵威能需循序渐进,不可冒进,以免伤及壁垒根本。”

“谨遵陛下谕令!”老巫妖恭敬领命,身影缓缓退入阴影之中。

命令下达,整个大殿再次恢复了寂静。碎嘴(陛下)靠在那由无数珍贵骸骨与宝石雕琢而成的巨大王座上,感受着权力带来的满足,同时也感受着那份独属于王者的、无人可分担的孤寂。

他挥手间,面前浮现出一幅巨大的、由光影构成的星图,星图上标注着亡灵王朝辽阔的疆域,以及那道横亘在疆域边缘、抵御着外部虚无的“归墟壁垒”。一切都尽在掌握。

这才是他该在的位置。

然而,就在他沉浸于这失而复得的权柄与荣光时,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固的“杂念”,如同水底的气泡般,悄然浮上心头。

“辰哥……他们……还在等俺吧?”

“阿尔曼那家伙,肯定又在抱怨环境了……”

“艾克特是不是又在搞什么危险的实验?”

“墨菲斯会不会害怕?”

这些念头与眼前这庄严肃穆、关乎亿万生灵存亡的景象格格不入,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暖,不断地撩拨着他那被王者记忆覆盖的本心。

“闭嘴!”他在意识中对自己怒吼,“那些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过客!朕乃亡灵之主,肩负王朝兴衰!”

他试图将这些“杂念”压下去,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星图和那不断传来的、关于“寂灭之潮”与“永恒摇篮”项目的汇报上。

但,那些关于林辰团队的记忆,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越来越清晰。他想起了林辰在他最弱小、最迷茫时伸出的骨爪,想起了阿尔曼嘴上嫌弃却总在关键时刻挡在前面的身影,想起了艾克特无数次用奇葩发明救场,想起了墨菲斯默默完成最危险侦察任务的可靠……

这些记忆,与他作为亡灵君主那漫长而冰冷的岁月记忆交织在一起,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哪一种人生,才是真实的?

哪一种羁绊,才是他真正无法割舍的?

就在他心神激荡,意识在“亡灵君主”与“话痨碎嘴”之间剧烈摇摆之际,他手中那柄星光权杖顶端的“太阳”宝石,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一股庞大而混乱的记忆洪流,伴随着绝望与痛苦的哀嚎,强行冲入了他的意识!

那是……“永恒摇篮”项目失败时的景象!

不是史书上轻描淡写的“意外”,而是活生生的、惨绝人寰的灾难!

被扭曲的生命与死亡法则失控暴走,庞大的能量反噬,瞬间湮灭了整个项目核心区域以及无数最顶尖的亡灵学者和战士!其中,就包括一直忠心耿耿辅佐他的那位老巫妖祭司的亲传弟子们!

他亲眼看到,他寄予厚望的、试图创造“永恒安宁”的装置,变成了收割他最优秀子民的死神镰刀!

王朝的根基因此而动摇,民心涣散,这也是导致后来王朝衰败、最终在“寂灭之潮”与内乱中覆灭的导火索之一!

失败的痛苦,臣子临死前的难以置信与怨恨,子民们的恐慌与指责……这些被他刻意遗忘、深埋心底的沉重记忆,此刻如同最锋利的骨刃,狠狠地剐蹭着他的魂火!

“不……不是那样的……朕是为了……”他试图辩解,但那巨大的负罪感和无力感几乎将他吞噬。

而就在这时,那“杂念”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力量:

“辰哥说过……俺们不够强,不够完美……会犯错,会搞砸……”

“但是……俺们认!”

“失败了,就爬起来!搞砸了,就一起扛!”

“这才是……俺们!”

如同黑暗中劈下的一道闪电,这简单直白、甚至有些粗俗的话语,却瞬间击碎了他试图用王者威严包裹起来的脆弱外壳!

是啊,他是王,但他也会犯下弥天大错!他试图背负一切,却最终失去了一切!

而那个看似不靠谱的、由一群“残次品”组成的小队,却能在一次次搞砸和失败中,互相搀扶着,笑着(哭着)走下去!

哪一个更真实?哪一个……更能让他称之为“活着”?

他眼中的淡金色魂火剧烈地燃烧、冲突,最终,那属于“碎嘴”的、带着一丝怯懦却又无比坚韧的本源意识,如同涅盘的火焰,猛地压过了那沉重的王者记忆!

他身上的华丽盔甲和手中的星光权杖开始变得模糊、透明。他低头看着自己正在恢复原本破烂骨骼模样的双手,又抬头望向那空悬的王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释然。

“那个位置……太高,太冷……”他喃喃自语,“还是跟着辰哥他们……一起当个沙雕……比较暖和。”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辉煌王庭的景象如同风中沙堡般开始崩塌、消散。他再次被抛入了那片色彩斑斓的记忆回廊之中,恢复了那副下巴残缺的骷髅模样,魂火却仿佛经历了一次淬炼,变得更加凝实,隐隐流动着一丝淡金色的光泽。

他摆脱了王座的诱惑与负累。

但在他意识深处,那些关于王朝、关于“寂灭之潮”、关于“永恒摇篮”和“虚夜会”(他隐约感觉这两者似乎存在某种关联)的记忆碎片,并未完全消失,而是沉淀了下来,化为了一笔沉重而宝贵的财富。

他环顾四周,急切地想要找到伙伴们的身影。

而在他不远处,那片代表着阿尔曼执念的、阴森的古堡实验室场景,正散发着不祥的血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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