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奇点余波篇
第二章 异常的“回响”
专项小组在圣殿地下新开辟的“静谧之间”成立。这里屏蔽了所有非必要的能量辐射和逻辑波动，墙壁与仪器表面流动着活性防火墙特有的淡金色纹路，确保内部研究不会泄露，也防止外部异常干扰。
阿尔法负责协调所有科技侧的资源，他的晶脑辅助系统连接着星盟最强大的几台逻辑阵列，持续分析着监测网络传来的海量数据。源码长老逻缉则从逻辑结构与信息本质的角度进行解析，他的光影在房间中央投射出复杂的多维模型，展示着那些“背景涟漪”的扩散模式。
艾尔玛也加入了研究，她带来的不是数据，而是一种源自“启明碎片”的、对生命与存在痕迹的独特感知。她闭目静坐，身周星辉流转，如同最灵敏的共鸣器，试图捕捉那些报告中描述的、来自遥远虚空的古老“回响”。
林凡和青鸾站在观测台前，俯瞰着整个研究过程。
“过滤掉所有已知的文明信号、自然宇宙现象以及逻辑残留噪音……”阿尔法汇报着，“剩下的这些异常波动，其频率和模式确实前所未见。它们并非持续的，而是间歇性的‘脉冲’，间隔毫无规律，但每次脉冲的波形却有着惊人的一致性，就像……某种非智能的生理节律。”
逻缉长老的光影指向模型中的一个节点：“更关键的是其来源。所有逆向追踪计算都指向一个矛盾的结果——它们似乎同时来自所有方向，又仿佛来自‘无处’。唯一的合理解释是，它们源于我们当前维度框架之外，是更高或更深层现实结构的‘震动’在我们这一层的投影。”
“就像水面的涟漪，可能源自水下我们看不见的鱼的摆动，或者更深处的水流扰动。”青鸾比喻道。
“是的。”逻缉肯定道，“而且这些‘涟漪’本身似乎不携带恶意或任何主动信息，更像是一种……‘存在’本身的副产品。但其‘震动’的根源，其规模恐怕远超我们的想象。”
就在这时，静坐中的艾尔玛忽然轻哼一声，眉头微蹙，周身的星辉波动了一下。
“怎么了？”林凡立刻问道。
艾尔玛缓缓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困惑与凝重：“我捕捉到了一点碎片……非常模糊，非常遥远……那不是声音，也不是图像，更像是一种……情绪的化石。”
“情绪化石？”阿尔法不解。
“强烈的……困惑，还有……失落。”艾尔玛努力描述着，“不是一个个体，而是无数……难以计数的存在，在某个难以想象的久远时刻，同时产生的一种弥漫性的、集体性的情绪残留。它被烙印在了某种……超越时空的层面上，如今随着这些‘涟漪’，极其微弱地泄露出来。”
困惑与失落？众人陷入沉思。这与千机之蚀的疯狂憎恨截然不同。
“能与‘源初奇点’联系起来吗？”青鸾问。
“无法直接联系。”艾尔玛摇头，“但启明碎片的感应告诉我，这种‘回响’的层次，似乎……不低于我们接触奇点时的感觉。甚至可能……更古老。”
不低于奇点？甚至更古老？这个判断让所有人都心头一凛。源初奇点在他们认知中已经是宇宙逻辑的源头与终点，还有什么能比它更古老？
研究似乎陷入了更深的迷雾。
然而，几天后，一个意外发现打破了僵局。
负责外围巡逻的一支星空卫士小队，在清理一片曾被千机之蚀轻微污染、如今已恢复平静的小行星带时，发现了一块不同寻常的“石头”。
它并非天然矿物，表面光滑如镜，呈现出一种非金非玉的灰白色材质。更重要的是，它本身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与监测到的“背景涟漪”完全同频的波动！而当小队成员试图用标准扫描仪检查它时，扫描仪居然显示“目标逻辑状态无法定义，疑似存在悖论”。
这块“石头”被紧急送往“静谧之间”。
在重重防护下，“石头”被置于分析台。它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持续散发着那微弱而规律的波动。艾尔玛的星辉靠近它时，星辉的光芒发生了轻微的偏折和色彩分离，仿佛照射进了某种特殊的棱镜。
“不是造物，至少不是我们理解意义上的造物。”逻缉长老仔细分析后得出结论，“它更像是一个……自然形成的‘结节’，由我们无法理解的物质和逻辑规则，在受到那些‘背景涟漪’长期冲刷后，凝结而成的‘实体化涟漪’。”
“能安全地提取信息吗？”林凡问。
“风险未知。”阿尔法谨慎地说，“它的内部逻辑结构完全是陌生的，任何贸然的探测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反应，甚至可能像一把钥匙，打开通往‘涟漪’源头的通道——那绝对不是我们目前希望发生的。”
正当众人犹豫之际，那块灰白色的“石头”忽然自行产生了变化！
它的表面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灰白色褪去，逐渐变得透明。在它内部，浮现出一幅极其模糊、不断闪烁的影像——
那似乎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流动的银灰色光芒构成的“海洋”，无数难以名状的、仿佛由几何概念本身构成的“存在”在光芒中沉浮、生灭。影像没有声音，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股浩瀚、古老、冰冷而又带着一丝……茫然的意念。
紧接着，影像中，那银灰色的光芒海洋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动作”的意象，隔着不知多少维度与时光的衰减，透过这“结节”的转化，传递到众人意识中时，却引发了一阵轻微但确实存在的逻辑眩晕！分析台上的几个非关键性仪器屏幕瞬间花屏，又自动恢复。
影像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随即消失，“石头”也重新变回灰白色，波动依旧微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静谧之间”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了。
那些“背景涟漪”，那古老的“困惑与失落”的回响，这奇异的“结节”……
它们指向的，并非又一个“千机之蚀”式的、具有明确恶意的敌人。
而是一个沉睡的、或者至少是处于某种非活跃状态的、其存在本身就能扰动宇宙底层逻辑的……更加庞大、更加古老、更加难以理解的“某物”。
星盟刚刚从一个逻辑的噩梦中醒来，却仿佛又听到了另一个更加深邃的梦境边缘传来的呓语。
“这……”塔尔张了张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
林凡凝视着那块恢复平静的“石头”，缓缓吐出一口气。
“建立最高保密等级档案，代号……‘银灰回响’。”
“研究继续，但方向变更——从‘评估威胁’，转向‘理解存在’。”
“在我们弄清它是什么，以及它是否会对我们产生兴趣之前……”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
“……我们需要知道，如何在一个可能随时会‘翻身’的巨人身旁，保持安静，并学会生存。”
未知的深渊，已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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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卷第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