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强压下心头的不安，伸手扶起他，眼神示意的看了一眼徐芳茹。
方才南宫翊对顾潇潇那两句暗藏维护的话，已让她看清局势。
这二人早怕已冰释前嫌，眼下，要是不稳住南宫翊，她就算了，徐芳茹的下场怕是难料。
她勉强挤出笑意，打量着他的神情：“陛下今日怎的这般早便退朝了？”
“朝中无事便提前散了，本想去凤华殿与皇后一同用早膳，谁知宫人说她来了永寿宫。”
南宫翊面无表情，语气平淡，边说边把目光投向大气都不敢喘的徐芳茹身上。
徐芳茹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前恭恭敬敬的福身行礼：“陛下。”
他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孩子，见顾潇潇不动，便亲手将孩子从徐芳茹怀里抱了过来。
“方才你说，皇后踢了你？可是真的？”
徐芳茹摸不清他这样问是目的，但还是点了点头：“真的。”
“哦？”南宫翊挑眉，眼底寒光一闪：“原因是什么？朕不相信皇后会无缘无故踢你。”
被问及原因，徐芳茹脸色瞬间煞白，她怎敢承认是自己先出言不逊，挑衅在先的？
见她沉默，南宫翊不再追问，转而将目光扫向殿角侍立的宫女，声音陡然沉了下去。
“你来说，方才殿内发生了何事？胆敢欺君瞒报，朕定不饶你。”
宫女哪见过这种阵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颤巍巍的开口：
“回、回陛下，皇后娘娘到殿后，徐妃娘娘不仅未曾行礼，还、还讥讽娘娘是偷跑出来的，说让陛下知晓了，定要让娘娘吃不了兜着走……皇后娘娘是气急了，才动的手。”
“原来如此。”南宫翊薄唇轻启，墨色眼眸缓缓眯起，周身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无形的危险气息如同一张密网，将偌大的慈宁宫笼得密不透风。
“这么说来，倒是徐妃你以下犯上，挑衅皇后在先了？”
话音未落，徐芳茹脸色惨白如纸，眼看就要被定罪，太后终是按捺不住，强撑着笑意再次圆场：
“误会，都是误会，陛下又没有给个令牌什么的，当然会让人以为皇后是偷跑出来的。”
“就算她是偷跑出来的，也是正宫皇后，怎容一个妃嫔肆意欺辱？来人！”
南宫翊眼波沉凝，与太后的目光直直相撞，威严的声音掷地有声，震得殿内梁柱似都在微微震颤。
见自己要被问罪了，徐芳茹连忙跪地求饶：“陛下饶命！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南宫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一片冰封，半分怜惜也无。
见他不为所动，太后急得起身：“陛下，徐妃不过是无心之失，念在她这些时日操劳后宫琐事，辛苦有功，便饶了她这一回吧。”
南宫翊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浅笑，话锋陡然一转。
“说起后宫诸事，如今皇后彻底解禁，凤印，是不是也该交还于她了？”
这两句话，他不是在与她们商量，而是在正式通知她们。
不等她们反应过来，他冷得彻骨的声音便再次响起，字字如冰棱砸在殿中。
“若她是初入宫闱的新人，朕尚可容她无心之失。
可她入宫多年，宫里的规矩难道还不熟悉？若是真不懂，便遣出宫去好好学，学不成，就不必回来了。”
徐芳茹惊得双目圆瞪，脸色瞬间煞白，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陛下……”她喃喃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太后亦是满脸错愕地望着南宫翊，几乎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
不过是件小事，他竟要将人逐出宫去？既这般疼惜顾潇潇，先前又何必禁她的足？
还未等她消化这惊怒，便听南宫翊又道：“母后，往后璃玥就留在皇后身边教养，如此，您也能卸下担子，图个清净。”
太后反应过来这句话是针对她的时候，南宫翊已经扶着顾潇潇准备离开了。
她连忙将人叫住：“慢着！公主不能交给皇后教养！”
“母后此言，儿子倒是不解。”南宫翊脚步微顿，回头时眼底已凝起薄霜。
“璃玥本是皇后亲生，留在生母身边教养，有何不妥？”
太后心头一窒，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孩子是她留给徐芳茹的依仗，怎能轻易被顾潇潇夺回？
南宫翊早就看透了她们的心思，只是碍于她太后的身份不好揭穿罢了。
“对了。”南宫翊似是忽然想起一事，目光扫过面无血色的徐芳茹，语气冷冽如刀：
“徐妃以下犯上，藐视皇后，不敬君上，赐每日戒尺掌嘴三十，于宫门前跪满两个时辰，为期一月，以儆效尤。”
徐芳茹浑身一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像堵了棉花，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未等她从这雷霆之怒中反应过来，南宫翊就已拥着顾潇潇，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殿门。
太后在身后连唤了南宫翊两声，南宫翊都恍若未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殿外的朱红廊柱的尽头。
望着那空荡荡的门口，太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终只能叹气收场。
罢了，不过是掌嘴跪罚，总比挨板子丢了性命强，忍过这一个月，总有法子翻身。
回凤华殿的路上，南宫璃玥的哭声就没歇过。
顾潇潇软语哄着，指尖轻轻拍着她的背，什么招数都用了，可小人儿依旧攥着小拳头哭闹不休。
直到奶娘匆匆赶来，接过孩子轻摇着低声安抚，哭声才渐渐弱了下去。
回到凤华殿，顾潇潇小心翼翼抱起已然安静的南宫璃玥。
孩子的小脸还带着泪痕，睫毛湿漉漉地颤着，她心头一软，正要低头亲一亲那软乎乎的脸颊，怀里的小人儿就突然瘪嘴，再次哭闹了起来。
她手足无措地看着怀里扭动的孩子，只能再次将她递给奶娘：“璃玥这是怎么了？今日怎的如此哭闹不止？”
“娘娘莫急，许是公主殿下许久不曾见到娘娘，一时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