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光罩彻底消散，凝滞的时空恢复流转，风雪重新飘落，厮杀声、怒吼声再次响彻雪峰战场。可这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独立空间残留的微光中，只剩下沈清弦与萧烬相对而立的身影。
秘密被彻底揭开的瞬间，沈清弦只觉得浑身灵力一阵紊乱，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晃了晃。分割一半神魂的后遗症、替死咒残留的隐伤，在这一刻齐齐爆发，脸色愈发苍白，原本就单薄的身形显得更加脆弱，连站立都有些吃力。
“师尊！”萧烬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扶住他，掌心触及之处一片冰凉，让他心里一紧，之前的崩溃与愤怒瞬间被极致的担忧取代，“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清弦靠在他手臂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稳住气息，摆了摆手，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虚弱：“没事，老毛病了，不碍事。”
“什么叫不碍事？”萧烬急得声音都变了，扶着他的手不自觉收紧，“都虚弱成这样了，还说不碍事！是不是分割神魂和施展替死咒留下的后遗症？为什么之前从来没跟我说过？”
看着萧烬眼底毫不掩饰的慌乱与心疼，沈清弦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刻意隐瞒，也没有辩解，只是缓缓抬起手，轻轻覆上萧烬扶着自己的手。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碰到萧烬温热的掌心时，他虚弱地笑了笑，那笑容浅淡却真实，像冰雪初融的暖阳，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彻底的释然：“你……都知道了。”
沈清弦（虚弱一笑，眼神释然如释重负）：“你……都知道了。”
这简单的五个字，没有多余的情绪，却包含了所有的委屈、隐忍与解脱。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挣脱了束缚多年的枷锁，每一个字都轻得不像话，却重重砸在萧烬的心上。
萧烬浑身一僵，看着他眼底那抹从未有过的轻松，喉咙突然哽咽，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终于明白，师尊这些年，过得有多难。
“对不起……”萧烬的声音沙哑，扶着沈清弦的手忍不住颤抖，“对不起，我知道得太晚了，让你独自承受了这么多。”
“不晚。”沈清弦轻轻摇头，眼神温柔地看着他，“只要你知道了，就不算晚。”
他缓缓站直身体，虽然气息依旧不稳，眼神却异常明亮：“之前不告诉你，是怕你冲动行事，怕你被旧天道察觉。我是你的师尊，护你周全本就是我的责任。再说，那些牺牲，对我来说，都是值得的。”
“不值得！”萧烬想也不想地反驳，眼眶再次泛红，“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危更重要！师尊，你知不知道，看到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有多心疼，有多自责？我宁愿自己从未觉醒魔神血脉，宁愿死在诛仙台，也不要你为我付出这么多！”
“傻孩子。”沈清弦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自然而亲昵，像从前无数次那样，“血脉不是你能选择的，命运也不是。我们能做的，就是接受它，然后一起面对。现在，你知道了所有真相，我们就再也不用互相隐瞒，不用互相猜测了，这不是很好吗？”
萧烬看着他温柔的眼神，感受着头顶温暖的触感，心里的委屈与心疼渐渐被暖流取代。他紧紧握住沈清弦的手，语气坚定：“是很好。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分开，所有的困难，我们一起面对。你的伤，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委屈，我会一一为你讨回来。谁也不能再让你受半分伤害！”
“好。”沈清弦笑着点头，眼底的释然愈发明显。
他不必再伪装坚强，不必再刻意疏远，不必再将所有的苦都藏在心里。所有的付出都被看见，所有的牺牲都被知晓，过往那些沉重的枷锁，在这一刻彻底卸下。
独立空间外，仙魔两军的厮杀因为刚才的时空凝滞暂停了片刻，此刻重新爆发，却没了之前的激烈。修士们大多心不在焉，频频看向沈清弦与萧烬的方向，显然都被刚才的异象和两人的互动吸引。
小老鼠魔物蹦蹦跳跳地躲在魔军后面，对着身边的小蝙蝠魔物小声说：“师尊好像轻松多了，刚才还对大人笑了！是不是他们把话说开了？”
“肯定是！”小蝙蝠魔物扇着翅膀，语气笃定，“大人都知道真相了，肯定会好好照顾师尊的！以后师尊再也不用受委屈了，我们也能安心给师尊送甜的了！”
黑甲站在魔军前排，看着銮驾旁相对而立的两人，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魔尊和仙尊之间的氛围变了，变得更加亲密，更加默契，仿佛有什么无形的隔阂被彻底打破了。
凌昊看着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对着身边的修士怒吼：“还愣着干什么！快动手啊！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这对孽障逍遥法外吗？”
可这次，没人再响应他。修士们看着沈清弦苍白却释然的脸，看着萧烬紧张护着他的模样，心里都泛起了嘀咕。连清弦仙尊都愿意为了萧烬付出这么多，这两人之间的情谊，恐怕不是简单的“勾结”所能形容的。
“凌长老，要不……我们先停下来吧？”有修士忍不住开口，“清弦仙尊身体不适，我们这样打下去，也胜之不武。”
“胜之不武？”凌昊气得脸都紫了，“他们是魔！是仙界的敌人！跟敌人讲什么胜之不武？你们是不是被魔种迷惑了？”
“我们不是被迷惑了，只是觉得事有蹊跷。”另一位修士鼓起勇气说，“清弦仙尊一向公正严明，绝不会无故勾结魔族。或许这里面真的有什么误会，我们应该先弄清楚真相，再动手也不迟。”
越来越多的修士开始附和，战场的局势渐渐缓和下来。
銮驾旁，沈清弦感受到外面的动静，轻轻拍了拍萧烬的手：“好了，我们出去吧。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们去解决。”
萧烬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生怕他再出什么意外：“师尊，慢点走，别着急。”
两人并肩走出銮驾，站在仙魔两军之间。沈清弦虽然脸色苍白，气息不稳，眼神却异常坚定，带着一种卸下重担后的轻松与坦然。萧烬站在他身边，一手扶着他的胳膊，一手紧握成拳，周身魔气隐隐流转，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修士，像一只护崽的猛兽。
“所有人都听着！”萧烬的声音带着魔威，响彻全场，“我师尊身体不适，今日暂且停战！谁敢再贸然动手，休怪我手下无情！”
魔军们立刻停下动作，齐声应和：“遵魔尊令！”
仙界修士们也纷纷放下兵器，面面相觑，显然都认同了暂时停战的提议。凌昊看着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没人响应他的命令，他已经彻底被孤立了。
沈清弦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彻底释然。过往的恩怨纠葛，牺牲与隐忍，都已经成为过去。从今天起，他将不再被仙界的规矩束缚，不再被旧天道的阴谋裹挟，他要为自己而活，为身边的人而活，与萧烬一起，打破腐朽的秩序，守护真正的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