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忍不住挠了挠后颈，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解与生疏：“这才几年光景？总阁......怎地变得这般模样？”
“若非牌匾高悬，老子险些以为走错了地方！”
那喧嚣浮华的景象，与瘦子记忆里幽深神秘的江湖枢机之地，实在是大相径庭，叫他心头直犯嘀咕。
胖子鼻子里哼出一股短促的气流，袖袍一拂：“休得多言，进去瞧瞧便是！”
话音未落，已率先迈开步子，朝着那光怪陆离的摩天门户大步流星而去。
自己兄弟两人刚从漫长的闭关苦修中破茧而出，一路行来，街头巷尾的氛围、路人闲谈的只言片语！
都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仿佛江湖这潭死水已被投入巨石，暗流汹涌澎湃。
偏生他兄弟二人沟通外界的“玄机”，在上次那桩凶险任务中损毁殆尽，彻底成了睁眼瞎。
之后又因感知到多年苦熬的宗师瓶颈竟有松动迹象，便一头扎进深山老林，不问世事地闭关了近两年。
此刻出山，首要之事，自然是赶赴总阁，结算那桩差点让他们兄弟俩交代掉性命的旧账报酬！
同时，也要将那象征宗师身份的“天机玉令”拿到手——这可是他们熬了半辈子才够着的身份象征！
三日光阴，弹指而过。
巍峨大厦的旋转门再次转动，将那胖瘦两道身影吐出。
瘦子小心翼翼地把玩着掌中那块温润清透、入手微凉的玉令，其上云纹缭绕，天机二字隐隐流转！
然而，一旁胖子脸上却寻不着一丝一毫，跻身宗师行列的意气风发！
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茫然与震惊，仿佛刚从一场光怪陆离的大梦中惊醒，犹自怀疑眼前所见！
仅仅不足两年！江湖格局，竟已天翻地覆！
昔日那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几近神话传说的“先天真人”，如今竟如雨后林间的蘑菇，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
自己兄弟二人闭关前好不容易修至半步宗师，此番破关而出，双双晋入宗师之境！
本以为从此踏足江湖顶尖行列，足以威震一方，扬眉吐气！
可昨日结算任务时，一位相熟的同僚凑近低声所言，却像一盆冰水浇在心头！
“二位老弟刚出关有所不知，一年前药灵谷开山大典上，那可真是开了眼了！足足两位货真价实的先天真人联袂现身！场面那个宏大......”
同僚咂咂嘴，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敬畏：“这还不算完！当日更有传言，谷中还有第三位先天真人的气息爆发！”
“之后三位先天真人大打出手！乖乖，那可是大夏江湖沉寂百年后的第一场‘先天之战’！山河变色啊！”
同僚说得唾沫横飞，胖瘦兄弟听得却是眼皮直跳！
自那一战扬名天下，‘先天’这层窗户纸算是捅破了。
这一年多来，江湖上可是热闹非凡，接二连三传出消息，说苗疆某某深山潜修的老怪物破关出世！
某某门派底蕴深厚的老前辈终破玄关，迈入真人之列，搅动风云！
更令他二人心头巨震的，是关于他们隶属的天机阁的消息——短短数月间，阁内竟有两人成功突破先天壁垒，登临真人之位！
明日，便要在此地举办盛大的“晋真之庆”！
而这两人之中，赫然包括了他们曾经的顶头上司，那位杀伐果断、脾气火爆如熔岩的“火云魔君”武罡武大人！
胖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新得的玉令，心头那股刚刚升腾起的意气瞬间凉了半截。
之前出关路上，兄弟俩还曾无数次私下演练，幻想着迈入宗师后！
再面对武罡时，可以挺直腰板，抱拳尊称一声“武道友”，将这“大人”二字彻底甩掉。
为这，胖子甚至在无人荒野里扯着嗓子吼了几十遍“武道友”，瘦子更是私下嘀咕得口干舌燥，就为图个嘴皮子顺溜。
谁承想......人家压根没停在原地等他们！
这位武大人，竟一步登天，成了高高在上的“火云真人”！
兄弟俩并肩站在熙熙攘攘的街边，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马人潮，心底那叫一个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没突破前，自己得恭恭敬敬叫“武大人”，好不容易熬到了宗师境，得，自己还得恭恭敬敬叫“武大人”！
哦不，现在得叫“武真人”了！
这...这他娘的跟没突破有啥两样？
辛辛苦苦几十年，好不容易爬上山腰，抬头一看，山顶上云雾缭绕站着的人，还是那位！
这宗师境突破了个寂寞？胖子只觉得嘴里发苦，自忖道：“莫非这两年的关是闭了个假的不成？”
牢骚归牢骚，腹诽归腹诽。
自家顶头上司武罡晋升先天真人的“晋真之庆”，那可是天大的事情。
不仅要去，自己兄弟两人还得备上足够分量的厚礼去贺！
这等规格的庆典，门槛还高着呢！若非他俩侥幸跻身宗师之境，怕是连站在门口递帖子的资格都没有！
“好在庆典明日才开......” 胖子暗自庆幸，总算还留着点时间，让他可以去搜罗些拿得出手的贺礼。
他那双藏在墨镜后的小眼睛滴溜溜转着，飞快盘算着身上还剩下多少值钱的玩意儿，以及这泰安郡何处能寻到体面的奇珍。
“哥，” 瘦子也从玉令带来的冲击中回过神，迷茫地挠了挠微微发麻的头皮！
随后小心翼翼地将那温润的玉令塞进贴身的怀里，仿佛怕它飞了似的，之后这才问道：“哥，那武道友......呸呸呸！瞧我这张破嘴！”
说着，又慌忙左右扫视，见无人注意才松了口气，瘦子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武真人的‘晋真之庆’，咱们也得备上厚礼吧？”
“哥，可......可咱们如今穷得叮当响，拿啥啊？”
胖子闻言斜睨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没好气地哼道：“废话！难道空着手去吃席不成？把你卖了换礼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