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铁（林长生）看着那安静下来的龟壳，无奈地摇摇头，脸上却带着一丝笑意。
他重新握紧锤柄，铺子里再次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富有节奏的锻打声。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而充实。
卡卡西身上的煞气渐渐内敛，龟壳上那些暗红色的纹路愈发古朴深邃，它对妖族气息的感知确实敏锐了许多。
有次熊大师来访，卡卡西甚至能精准地传音告诉寒铁：
“工头，熊大师今天心情不错，左前爪第三根指甲新断的，应该是刚跟人切磋过，没吃亏。”
让林长生对这位“文化龟”的新能力刮目相看。
这日，眼看几种常用的辅料又快见底，寒铁准备再次出门采购。
他刚拿起装灵石的袋子，卡卡西就从他领口探出脑袋，小鼻子嗅了嗅，传递来一道带着点小得意的意念：
“工头，今天集市东头那家‘老猿杂货铺’新进了一批从南边沼泽来的阴魂木碎料，杂质虽多，但核心的木灵之气很精纯，用来做符文匕首的柄材，能小幅提升对魂体的杀伤力，价格还便宜！
西头那个獾妖的矿石摊，今天摆出来的大部分是普通铁矿，就角落里三块不起眼的灰岩铁纯度还行，适合打农具，不适合咱们。”
林长生惊讶地看了卡卡西一眼：“你这鼻子…现在连材料品质和用途都能闻出来了？”
“那是！”卡卡西昂起小脑袋，龟壳上的纹路微微发光，“吞噬了那么多妖魂碎片，龟龟我现在对各类材料的能量属性、血脉残留敏感得很！这就叫…知识就是力量！文化龟的底蕴！”
“行了行了，知道你厉害了。”林长生笑着弹了它一个脑瓜崩，“走吧，文化龟顾问，陪工头我去采购，今天给你加餐…一口玉髓。”
“工头万岁！”卡卡西欢呼一声，缩回领口，开始美滋滋地规划着那“一口”玉髓该怎么细细品味。
采购过程很顺利，有卡卡西这个“活体材料鉴定仪”在，林长生总能以合适的价格淘到性价比最高的东西。
采买完毕，寒铁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回铺子，而是对卡卡西说：“走，去‘血嚎酒馆’坐坐。”
“血嚎酒馆？”卡卡西有些疑惑，“工头，那地方乱糟糟的，妖气冲天的，去那儿干嘛？咱们的玉髓不比那劣质妖灵酒好喝？”
“酒不好喝，但消息灵通。”寒铁解释道。
“咱们在北境窝着，南荒老家什么情况总得了解一下。放心，就去坐一会儿，听听就走。”
“哦哦，了解！情报收集也是文化龟的职责！”卡卡西立刻表示理解。
于是，一人一龟便拐进了霜狼城西区那家名气颇大、也更为鱼龙混杂的妖族酒馆——“血嚎酒馆”。
这家酒馆名副其实，门口悬挂着不知名巨兽的头骨，内部喧闹震天，充斥着浓烈的酒气、妖气以及几分血腥味。
来往的顾客多是些刀口舔血的妖族佣兵、猎手，或者气息彪悍的独行客。
在这里，能听到更多来自北境之外、尤其是南荒的消息，虽然真伪难辨，但足以管中窥豹。
寒铁依旧选了最角落的位置，点了一壶度数颇高、口感粗粝的“妖灵酒”，慢慢啜饮着，神识却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散开，捕捉着酒馆内各种嘈杂的议论声。
几碗烈酒下肚，邻桌几个刚从南荒过来的豹妖佣兵嗓门就大了起来，话题很快引向了南荒近日最引人注目的几件大事。
“听说了吗？南荒那边出了个狠人！叫林三！”一个脸上带疤的豹妖猛灌一口酒，喷着酒气道，“就是前阵子单枪匹马搅得血煞教和烈焰宗鸡飞狗跳的那位！”
“怎么没听说！
最新消息！
他在坠龙渊设局，把林家本家和玄天盟派去围剿他的三位炼虚期长老给反杀了！
据说场面极其惨烈，那林三硬是凭着化神巅峰的修为，借助坠龙渊的绝地环境，把那三个老怪物全给埋里面了！”
“我的个妖祖！化神杀炼虚？还是一杀三？这林三到底是何方神圣？！”同桌的狼妖震惊得酒碗都差点掉了。
“谁知道呢！反正现在南荒那边，林三的悬赏金额已经高到离谱了！据说那份赏金，都够买下一个不小的人族宗门了！真正是凶名赫赫，止小儿夜啼啊！”
林长生端着酒碗的手稳如泰山，脸上依旧是那副木讷表情，心中却是一震。
“三哥牛逼！不愧是三哥！这战斗力，这搞事能力，简直是人形天灾！
化神斩炼虚，还是一穿三…这剧本，妥妥的巅峰王者回新手村虐菜啊！幸好我‘死’得早，不然跟在三哥身边，光是看热闹都得折寿…”
他这边心潮澎湃，领口里卡卡西的意念也钻了进来，带着兴奋：“工头！是三哥！三哥威武！这悬赏金额…听得龟龟都想把自己捆了去领赏了！”
“闭嘴，你那点斤两，不够三哥一剑劈的。”寒铁暗自呵斥了一句，继续凝神倾听。
另一桌，几个禽妖打扮的商队护卫也在交头接耳，声音虽低，却逃不过寒铁敏锐的感知。
“诶，你们听说叶黑那小子没？就是之前得了百炼宗秘钥传闻的那个？”
“咋了？那灾星又干啥了？”
“听说他跑西极金原去了！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忽悠…啊不，是结识了上古剑修门派‘天剑阁’阁主的千金！
结果没几天，就把人家的镇派剑典《太乙分光剑诀》给卷跑了！现在天剑阁正满世界通缉他呢！赏金也不低！”
“啧啧，这叶黑…真是走到哪坑到哪，偏偏每次都能溜掉，也是本事！”
寒铁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叶黑同志…不愧是专业搞风搞雨的气运之子，这惹祸能力和跑路功夫都是顶级的。天剑阁大小姐都敢忽悠，镇派剑典都敢卷…这操作，很叶黑！看来灰烬裂谷没困住他，反而让他更跳了。”
这时，旁边一个角落里，一个看起来年纪颇大、气息沧桑的老猿妖，压低声音对同伴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和…嫌弃？
“最近南荒还有个事儿，邪性！别提那人名字，晦气！就是那个叫历飞雨的！”
（注：《凡人修仙传》中韩立早期常用化名之一为“历飞雨”。）
“历飞雨？谁啊？”他同伴好奇地问。
“一个瘟神！”老猿妖啐了一口，“前阵子，他不知怎么摸进了南荒最险恶的万蛊沼泽核心区！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他进去没多久，那沼泽核心区的万年瘴气就突然变异了！毒性猛烈了十倍不止，颜色都变成五彩的了！
好几个不信邪、想进去探宝的元婴老怪，连逃都没逃出来，直接化在里面了！现在那地方，成了真正的绝地！都说那历飞雨所过之处，准没好事！”
寒铁听到这话，端着酒碗的手终于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他默默地将碗中粗粝辛辣的妖灵酒一饮而尽，感受着那火辣辣的液体滑过喉咙，仿佛这样才能压住心底翻腾的复杂情绪。
“历飞雨…韩立韩老魔！果然是你！走到哪，哪里的副本难度就直接从普通飙升到地狱级！
万蛊沼泽变异…这手法，这风格，太对味了！唯一能让韩老魔心生愧疚的，恐怕只有他自己跑得不够快吧…惹不起，真心惹不起。”
卡卡西的意念也带着一丝后怕：“工头…这个历飞雨…听起来比虎傲天还吓人啊！虎傲天是明着抢，这位是所到之处，环境直接给你搞崩坏啊！幸亏咱们在北境…”
寒铁放下酒碗，长长吐出一口带着酒气的浊气。
他环顾四周喧嚣狂野的妖族酒客，听着他们谈论着打猎、争斗、宝藏，虽然粗鲁，却简单直接。
他低声自语：“……还是北境好。妖族的酒虽然糙，烈得烧嗓子，但至少…没那么多心眼子。”
“三哥霸气侧漏，叶黑坑遍天下，韩老魔走哪哪塌…南荒的水是越来越浑，也越来越深了。
相比之下，在北境打铁的日子，虽然平淡，但安心啊！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他又坐了一会儿，将壶中残酒饮尽，留下几块灵石，便起身离开了这喧嚣的是非之地。
回到熟悉的寒铁铺，关上门，将那远在南荒的波澜壮阔隔绝在外。炉火正旺，铁砧冰凉，一切都井然有序。
“工头，还是咱们这一亩三分地踏实。”卡卡西从领口钻出来，趴在工作台上，懒洋洋地说道。
“嗯。”寒铁拿起锤子，掂量了一下，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真实感，“外面的热闹是别人的，手里的铁胚才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