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勤想了想。
她转身，开始拔笔记本的电源线。
“哎？”李向阳瞪大了眼，“老大，你干嘛？那边没电脑吗？”
“有。”
张勤把笔记本小心地放进专用的电脑包里。
“那你还带？”
“这个，用惯了。”
张勤又开始拆打印机的包装箱。
李向阳不说话了。
他好像明白了，老大这是要把整个窝都搬过去。
这时，秦月荣和汪淑英从楼下上来。
秦月荣看了一眼张勤的动作。
“张总工，641所的实验室和宿舍，都配备了最新的‘天工四代’台式机，性能足够。”
张勤把打印机塞回箱子，抬头看她。
“我知道。”
她拍了拍笔记本的包。
“我这里面，有些私人的东西。”
秦月荣没再多问。
“好的。”她点点头，“车已经在楼下等了。”
告别父母，张勤带着两个“拖油瓶”，坐上了一辆黑色越野车。
车子驶出市区，一路向西。
窗外的景色，从高楼大厦，慢慢变成了青山。
两个多小时后，车子拐进一条小路。
又开了十几分钟，一个被高墙和电网环绕的巨大园区出现在眼前。
641研究所。
国内最顶尖的材料与能源研究中心。
车子没有开往实验楼，而是在一栋新公寓楼前停下。
“这里是专家公寓。”秦月荣下车，“安全起见，生活区和实验区是分开的。”
她带着三人走进大厅。
“李向阳，吕为民，你们的宿舍在三楼，305和306，单人间。”
秦月荣把两张门卡递给他们。
李向阳接过门卡，一脸兴奋：“单人间！有独立卫浴吗？”
“有。”
“哇！太棒了！”
秦月荣转向张勤。
“张总工，您的宿舍在七楼。”
她领着张勤坐电梯到701门口。
“滴。”
门开了。
李向阳和吕为民好奇地跟在后面，探头往里看。
然后，两人的嘴巴都张成了“o”型。
这不是宿舍。
这是一个套房。
两室一厅，一个小厨房，一个带淋浴房的独立卫生间。
客厅里沙发、茶几、电视都有，地板擦得锃亮。
“这……”李向阳说不出话来。
“考虑到您的助理也需要办公和休息，所以安排了套间。”秦月荣解释。
张勤看了一圈。
“谢谢，组织上费心了。”
“我的实验室呢？”
“实验区在前面的一号楼。”秦月荣指着窗外不远处的白色建筑，“走过去十三分钟。您安顿好，我带您过去。”
“好。”
刚把行李放下，秦月荣看了看手表。
“张总工，二号楼会议室，二十分钟后有个碰头会。”
“所有项目核心成员都会到。”
张勤看着刚放下的行李箱，没说话。
“好吧。”
二号楼，三楼会议室。
椭圆形会议桌旁，已经坐了二十多个人。
有头发花白的，也有年轻人。
每个人面前，都放着笔记本和热茶。
张勤跟着秦月荣走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会议室瞬间安静。
前排一个戴眼镜的研究员停下了转笔的手。
角落里有人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太年轻了。
这就是传说中，那位让上面专门成立新项目的“张总工”？
看起来像个没毕业的大学生。
李向阳和吕为民在角落找了位置坐下，冲张勤挥了挥手。
张勤没理会那些目光，在主位旁的空位坐下。
秦月荣和汪淑英坐在她身后一排。
没一会儿，会议室的门又开了。
一个穿白衬衫的老人走了进来，头发微白，但腰杆笔直，步子很稳。
他一进来，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王教授。”
“王老。”
老人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
他就是641所的负责人，王承德。
王承德走到主位，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张勤身上。
“你就是张勤同志吧？”
“王教授，您好。”张勤站起身。
“坐，坐。”王承德笑着压了压手，“欢迎你来。”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所有人。
“人到齐了，开个短会。”
“首先，我代表641所，欢迎张勤、李向阳、吕为民三位同志的加入。”
会议室里响起掌声。
“我们这个‘新型高能锂离子电池专项’，是最高级别的项目，重要性我就不强调了。”
王承德的表情严肃起来。
“项目的背景资料、前期研究数据和瓶颈，都上传到了内部系统。”
他看向自己的秘书。
“小刘，会后把新同志的系统用户名和初始密码发下去。”
“是。”
“我简单说下进度。”王承德看着自己的笔记本，“目前，正极材料上，磷酸铁锂和三元材料两条路，都遇到了能量密度瓶颈。负极材料，石墨方案的克容量也基本到了理论极限。”
他抬起头，看向张勤。
“我们卡住了。”
王承德合上笔记本。
“最后说一下工作安排。”
“这个项目，时间紧，任务重。前三个月，没有周末，没有休假，全员封闭攻关。”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三个月后，根据项目进度，可以安排一次为期半个月的轮休。”
他讲完，目光再次回到张勤身上。
“张勤同志，你刚来，先说两句？”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张勤身上。
张勤站了起来。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她。
她清了清嗓子。
“各位老师，同事，大家好，我叫张勤。”
“刚到，情况不了解。”
“研究方面，等我看完全部资料再说。”
“现在说什么，都不负责任。”
说完，她微微鞠了一躬，坐下。
会议室里针落可闻。
有人面面相觑，有人低头看着自己的笔记本，似乎在消化这几句简短的话。
主位上，王承德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意外，慢慢变成一个笑容。
他抬起手，第一个鼓起掌来。
“说得好。”
掌声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响亮。
他看向其他人。
“搞科研，不懂就不能装懂。”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