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红字映入眼帘。
张勤的手指停在泛黄的纸页上，一动不动。
捷联惯导系统。
旋转矢量微分方程。
规避万向节死锁。
计算效率提升17.4%。
这他妈是十几年前的笔记？！
张勤抬起头，盯着周怀瑾。
她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外星人。
“怎么了？”
周怀瑾看着她呆住的样子，明知故问，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张勤没说话。
她默默地，把那本笔记合上，紧紧抱在怀里。
“勤勤！小周！快进来吃早饭啦！”
楼下传来林文静的声音。
周怀瑾转头，冲楼下笑了笑。
“走吧，先吃饭。”
餐厅里，鱼片粥很香。
“小周，快坐快坐，阿姨给你盛粥。”林文静热情地拉开椅子。
“不了，阿姨。”周怀瑾笑着，“我吃过了才来的，你们吃。”
他说着，走到张勤身边，帮她拉开了椅子。
林文静看着他俩，脸上的笑更浓了。
张勤坐下，低头喝粥，耳朵有点热。
一顿早饭，在张建军对国际形势的高谈阔论中结束。
张勤放下碗，刚站起来，腿上一阵酸痛，她“嘶”了一声，又坐了回去。
“怎么了？”林文静立刻问。
“没事，昨天爬长城，腿疼。”
话音刚落，周怀瑾已经走到她身边。
“我扶你上去。”
他弯下腰，手臂穿过她的腋下，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胳膊。
张勤几乎没费力，就被他半扶半抱地带了起来。
他身上有股干净的皂角味。
张勤的身体又僵了。
“谢谢……”她小声说。
周怀瑾没说话，扶着她，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上楼梯。
到了三楼书房，他把她安置在沙发上，又在她腿下垫了个靠枕。
“好了，周老师要开始上课了。”
他拉过椅子，坐在她对面，拿起那份笔记。
“我们接着昨天的讲。”
张勤看着他。
他今天，好像不是来“论证”的。
他是真的来给她补课的。
一整个上午，书房里只有周怀瑾清晰的讲解声，和张勤偶尔的提问。
他把复杂的导弹制导理论，拆解成一个个模块，讲得深入浅出。
张勤听入了迷。
这个人……几乎没有短板。
张勤靠在沙发上，看着他专注的侧脸，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
幸好，他是自己人。
————————
中午，吃完饭。
门铃响了。
汪淑英去开门，一身制服的秦月荣走了进来。
“汪助理，辛苦了。”秦月荣冲她点了点头。
汪淑英笑着回礼，拎起自己的小包，对张勤说：“张顾问，那我先回去了，两天后中午再见。”
“好。”
秦月荣走到客厅，先跟张建军和林文静问好，然后转向张勤。
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z张总工，有两件事向您汇报。”
她的声音，瞬间把张勤从假期的氛围里，拉回了基地。
“说。”
“第一，您申请的‘锂离子电池专项预研’项目，已经通过最高级别审批。”
“项目将直接落地在京市的641研究所，负责人是王承德教授，他对您的加入，非常期待。”
张勤皱眉。
这么快？
“那我……我的休假呢？”
秦月荣看了一眼资料。
“您的假期，截止到五月三十号。”
还有三个月。
“组织上考虑到您去年高强度工作近一年，需要充分的休息。”
秦月荣解释道，“所以，这些资料，上面的意思是，您主要是休息，闲暇时间再看，不着急。”
张勤松了口气。
“第二件事。”秦月荣继续说，“考虑到您需要放松，办公室商量后，建议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出去走走，旅旅游。”
旅游？
张勤愣住了。
“去哪里都行？”
“国内任何非军事管制区，都可以。”秦月荣点头，“安保和行程，由我和徐明全程负责。”
张勤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她想去的地方太多了。
她转头，看向正在厨房洗碗的父母。
“爸！妈！”
张建军和林文静探出头。
“怎么了？”
“我们去桂林玩几天，好不好？”张勤问。
张建军擦了擦手，走出来。
“我们就不去了。”他摆摆手，“单位还有一堆事。再说，家里这些花花草草，离了人不行。”
他看了一眼女儿，又看了一眼秦月荣。
“你自己跟小秦她们去玩吧，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玩法。”
“玩得开心点！”林文静在厨房里喊。
张勤点了点头：“好吧。”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喝茶的周怀瑾，叹了口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他放下茶杯，看着张勤，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
“我出差回来，还得立刻回深市。”
“没什么时间了。”
张勤看着他。
她想了想，脑子里的计划瞬间成型。
“这样。”
她一拍沙发扶手，做了决定。
“你出差的时候，我去桂林玩几天。”
“等你从德国回来，我带着我爸妈，一起去深市。”
周怀瑾眼底的光，一下就亮了。
“去深市？”
“对。”张勤点头，“我还没亲眼看过，天工科技城到底发展成了什么样。”
“对对对！是该去看看！”张建军一拍大腿，“咱们闺女搞出来的科技城，咱得去视察一下！”
“去！当然要去！”林文静一听就激动了，“我早就想去南方看看了！”
张建军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看向周怀瑾：“顺便，也去考察一下，你小子在深市的工作，到底干得怎么样！”
周怀瑾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那我在深市，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