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团活动室的灯光有些晃眼。苏小小站在场地中央，手里的提案被传阅着。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衬衫，袖口整齐地卷到手肘。手指轻轻点着桌面，节奏平稳。当轮到她发言时，声音清亮，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
“关于校园音乐节的宣传方案，我们小组做了详细规划。”她打开ppt，页面简洁大方。投影仪的光打在她脸上，睫毛在颧骨投下细小的阴影。台下坐着社团指导老师和各位干事，有人点头，有人记录。
段新红待在苏小小背包的侧袋里，能听见外面隐约的讨论声。拉链留了条缝隙，偶尔有光线漏进来。背包被放在旁边的空椅子上，随着苏小小的动作偶尔晃动。她能感觉到苏小小说话时胸腔的震动，通过背包布料传递过来。
提案进行得很顺利。苏小小回答问题时的语气自信从容，偶尔还会开个小玩笑，引得在场的人笑起来。当最终投票通过时，她轻轻握了下拳，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涂着透明的护甲油。
活动结束，大家陆续离开。苏小小收拾东西的动作比平时轻快，笔记本和文具被利落地收进背包。拉链完全拉开，光线涌进来。她的脸出现在背包开口处，眼睛亮晶晶的。
“我们成功了。”她压低声音，嘴角上扬。手指伸进来，轻轻碰了碰段新红的脸颊，触感温暖。“回去给你做件新衣服。”
回宿舍的路上，苏小小哼着歌。傍晚的风带着桂花香，她的长发被吹起又落下。脚步轻快，遇到熟人打招呼时声音都带着笑意。段新红在背包里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晃，像躺在摇篮里。
宿舍里没人。苏小小把背包放在椅子上，小心地取出段新红放在书桌中央。台灯被拧亮，暖黄的光笼罩着桌面。她打开衣柜，从最底层拿出一个收纳盒。
盒子里装满碎布头和缝纫工具。各色布料整齐叠放着，按颜色深浅排列。针插上别着大小不一的缝衣针，线轴上绕着五颜六色的棉线。苏小小的手指在这些材料间流连，时而拿起一块布对着光看，时而在段新红身上比划。
“这个颜色适合你。”她选中一块浅紫色的丝绸，布料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又配了段银色的滚边，像月光洒在花瓣上。
剪刀刃口锋利，裁开布料时发出清脆的撕裂声。苏小小的手指按住丝绸边缘，剪裁的动作干净利落。碎布头落在桌面上，像飘落的花瓣。她拿出最小的那根针，穿线时微微眯起眼睛。
顶针套在中指上，银色的表面有些磨损。针尖刺入布料，发出细微的噗嗤声。苏小小的呼吸变得很轻，全神贯注在手中的活计上。缝线均匀细密，每针之间的距离分毫不差。
段新红安静地站着，任由她测量比划。丝绸滑过皮肤的感觉冰凉柔软。苏小小的指尖偶尔碰到她，带着常年握笔形成的薄茧。测量腰围时，皮尺轻轻环过，读数被记在便签纸上。
“抬手。”苏小小轻声说。段新红配合地抬起胳膊。剪刀修剪袖口形状，碎布簌簌落下。针线在衣襟处穿梭，缝出细小的褶皱。她的手很稳，针脚整齐得像机器缝制。
台灯的光晕里，她的侧脸轮廓柔和。额前碎发垂下来，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有时她会停下来，偏头审视半成品，手指抚平布料上的皱褶。满意了才继续下一道工序。
宿舍窗外渐渐暗下来。其他室友回来了又出去，脚步声和谈笑声来了又走。苏小小浑然不觉，全部注意力都在那件微小的衣服上。缝到领口时，她换上了更细的针，线也换成接近布色的浅紫。
“快好了。”她自言自语，用镊子夹着翻领处细小的线头。熨斗调到最低温，蒸汽轻轻喷在缝好的部位。丝绸遇热后平整服帖，泛着水光。
最后缝上银色滚边时，她的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针尖在布料边缘上下穿梭，滚边像给衣服镶了道月牙边。打结，剪断线头，她用软毛刷轻轻梳理布料表面。
新衣服完成了。苏小小把它举到灯下仔细检查，每个接缝都完美无瑕。袖口做了微喇设计，裙摆裁成不对称的形状。领口别着个小小的珍珠扣子，只有米粒大小。
“来试试。”她放下衣服，帮段新红脱下旧衣。动作轻柔，像对待易碎的瓷器。新衣服穿上身时带着她的体温，丝绸贴着皮肤滑滑凉凉。系上珍珠扣子，整理好裙摆。
苏小小拿出个小镜子摆在段新红面前。镜面擦得很亮，映出穿着新衣的身影。浅紫色衬得皮肤更白皙，银色滚边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裙摆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真好看。”她托着腮欣赏，眼睛弯成月牙。手指轻轻调整了下领口的角度，退后一步端详。“等我再做个头饰。”
她又翻出些零碎材料，用铁丝和碎水晶做了个小发冠。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很多次。发冠戴在段新红头上时，水晶折射着灯光，散落细碎的光斑。
宿舍门被推开，林薇抱着书本进来。“小小你在做什么？”她好奇地探头。
苏小小下意识用身体挡住桌面。“没什么，整理些旧东西。”
林薇没再多问，放下书去洗漱了。苏小小松了口气，转身继续欣赏自己的作品。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段新红眯了眯眼。
“这是奖励。”苏小小收起手机，声音很轻，“给我们俩的。”
夜深了，她终于舍得让段新红脱下新衣。衣服被仔细叠好，收进一个小木盒里。发冠放在旁边，水晶在黑暗中隐隐发亮。
关灯前，苏小小最后看了眼那个木盒，嘴角带着浅笑。这一天所有的疲惫都消失了，只剩下完成作品的满足。
段新红躺在旧位置上，身上还残留着丝绸的触感。那件新衣服像一个小小的证明，记录着这个难得的、充满温情的夜晚。在经历那么多冷热交替后，这样的时刻显得格外珍贵。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那个小木盒上。盒子里装着的不只是一件衣服，还有一个少女最用心的一面。针脚里缝进的不只是线，还有那份想要把美好事物留在身边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