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秘境中心陨星台，秘宝气息引众人
幻境破碎的余波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真实的世界以一种粗粝而蛮横的姿态，重新撞入四人的感官。
灰白色的浓雾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开阔到令人心悸的视野。他们正站在一道幽深峡谷的出口，脚下是碎裂的符文石板，身后是死寂的深谷。而前方，则是一片巨大的圆形盆地，盆地地势下沉，仿佛是被一颗真正的星辰砸出来的巨坑。
盆地的正中央，一座通体由黝黑金属铸就的圆形高台，巍然耸立。那便是陨星台。
高台巨大无比，表面光滑如镜，却又泛着金属独有的冰冷光泽，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此刻，台子上人影绰绰，各色法术光芒此起彼伏，兵刃交击的锐鸣与愤怒的嘶吼声，即便隔着很远的距离，依旧清晰可闻。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引人注目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正从陨星台的中心冲天而起，搅动着整个盆地的气流。那气息霸道、古老，带着一种纯粹到极致的能量波动，仿佛是这片秘境的心跳。它不是灵气，却比任何灵气都更能牵动修士的神魂。
那是秘宝的气息。
这股气息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每个人的心脏，让他们的血液都不由自主地加速流淌。
苏九九靠在沈清辞怀里，神魂的过度消耗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但那股秘宝气息却像一根根冰冷的针，扎在她的识海里，强迫她保持清醒。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九尾血脉，对那股气息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既非渴望，也非排斥，而是一种……审视。
云舟的呼吸微微一滞，他腰间的长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剑鸣，不是兴奋，而是感受到了某种更高层次力量的压制。他下意识地将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眼神中燃烧着一团火。
“好强的气息……这绝非凡物。”
林清婉的反应最为直接，她清冷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毫不掩饰的动容。她抬起手，似乎想用星衍术推演什么，但指尖刚亮起星光，便被那霸道的秘宝气息冲得溃散。她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
“别白费力气了。”她收回手，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这宝物的位格太高，它的气息本身就在扰乱天机，任何卜算之术在它面前都会失效。”
沈清辞的目光没有停留在远处的陨星台上，而是低头看着怀里的苏九九。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虚弱，那股秘宝气息对她造成的冲击，远比对其他人要大。他不动声色地催动灵力，在她周身布下一层更温和的屏障，试图隔绝那股气息的侵扰。
“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整。”他的声音很低，只够苏九九一人听见。
苏九九摇了摇头，从他怀里站直了身体，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眼神却异常清明。她指了指峡谷出口旁一处不起眼的岩石凹陷处：“去那里，可以观察全局，又不易被发现。”
众人没有异议，迅速转移到那处天然的掩体后。从这里望去，整个陨星台及其周边的动静，尽收眼底。
台上，至少有四五拨人马正在混战。他们分属不同的宗门，服饰各异，功法也大相径庭。有浑身金光闪烁、状若怒目金刚的佛修，有驱使着毒虫毒雾、身法诡异的魔道修士，还有几名手持拂尘、结成阵法共同御敌的道门弟子。
他们的目标显然都是台子正中央那个散发着光芒的源头，但彼此之间又相互忌惮，谁也不敢全力出手，生怕被他人捡了便宜，一时间竟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平衡。
“是金刚寺、五仙教和太一观的弟子。”云舟认出了其中几方的来历，眉头紧锁，“都是些难缠的家伙。”
林清婉的目光则投向了更远处。只见盆地的各个方向，正有越来越多的人影出现。他们无一例外，全都被那股冲天的秘宝气息所吸引，正从四面八方，朝着陨星台的方向高速汇聚而来。
“这下热闹了。”林清婉的语气听不出是嘲讽还是感慨，“这秘宝的气息就像黑夜里的火炬，把秘境里所有的飞蛾都引过来了。”
果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盆地边缘就聚集了不下百人。他们分成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团体，泾渭分明地占据着不同的位置，彼此警惕地打量着对方，也虎视眈眈地盯着台上的战局。
空气中的气氛，因为这些后来者的加入，变得愈发紧张，仿佛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弓弦。
苏九九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岩石后却格外清晰。
云舟和林清婉的视线齐刷刷地转了过来。
苏九九的脸颊瞬间泛起一层薄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肚子。她实在是太饿了，破除那个幻阵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心神，切换星衍术师马甲的后遗症也开始显现，神魂的疲惫直接反映在了身体上，此刻她只想吞下一头烤灵牛。
沈清辞像是没听到一般，面色如常，手却伸进储物袋里，摸出了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到她面前。
“先垫一下。”
苏九九打开一看，是一块温热的桃花酥，正是她最喜欢的口味。她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她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香甜软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化作一股暖流，瞬间抚平了身体的虚弱感和心头的窘迫。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像只储藏过冬粮食的仓鼠，腮帮子微微鼓起，满足地眯起了眼。
看着她这副模样，云舟原本紧绷的嘴角，也不由得松缓了几分。林清婉则是多看了沈清辞一眼，眼神里有些探究。这位丹道奇才，对这小狐狸的照顾，似乎已经超出了同伴的范畴。
就在这片刻的安宁中，场上的局势再次发生了变化。
“轰！”
一声巨响，陨星台上的战局平衡被打破。一名金刚寺的魁梧僧人，硬扛着数道攻击，怒吼着打出一记“大金刚拳”，金色的拳影如同一座小山，硬生生将两名五仙教的弟子轰下了高台。
趁着这个空档，太一观的弟子们阵法变换，拂尘卷动，形成一道白色龙卷，将周围的敌人暂时逼退，为首的道长直奔台心而去。
“休想！”
台下，一个等待已久的宗门终于按捺不住。十数名身穿火红色劲装的修士齐齐跃起，手中长刀燃起熊熊烈焰，组成一道刀网，从天而降，拦住了那名道长的去路。
“是烈火宗的人！”云舟低声道。
混战，一触即发。
台下的其他宗门见状，也不再观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从各自的方向冲向陨星台，试图抢占先机。一时间，整个盆地内灵力爆闪，喊杀声震天，场面彻底失控。
“我们怎么办？”云舟看向众人，眼中战意升腾，“再等下去，恐怕连汤都喝不上了。”
“现在冲进去，就是活靶子。”林清婉冷静地分析，“台上至少有三位金丹中期的修士，台下各宗门的领头人也都不弱，我们四人，讨不到任何便宜。”
她说的没错，他们四人虽然实力不俗，但苏九九消耗过大，她自己也灵力不济，光靠沈清辞和云舟两人，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双拳难敌四手。
沈清辞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苏九九，他开口道：“不急。”
他相信苏九九。从幻阵中的表现来看，她总能在关键时刻，找到破局的关键。
苏九九咽下最后一口桃花酥，舔了舔嘴角。那股暖意让她恢复了不少精神，她抬起头，目光在混乱的战场上缓缓扫过。她的视线没有去看那些打得最凶的金丹修士，也没有去关注那些声势浩大的宗门，而是落在了一些不起眼的角落。
她看到，在盆地的另一侧，一队天衍宗的弟子刚刚抵达，为首之人正是之前与她们有过一面之缘的林清婉的同门。他们没有急着冲锋，而是在外围布下了一个小型的星盘，似乎在观测着什么。
她还看到，在战场的边缘，几名身穿黑衣、气息阴冷的修士，如同鬼魅般游走，他们从不正面交锋，只是偶尔放出淬毒的飞针，偷袭那些打得正酣的人，手法极其阴险。
忽然，苏九九的目光定住了。
她的瞳孔，在瞬间微微收缩。
在盆地入口处，一队新的人马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他们大约有十余人，皆是一身玄色道袍，衣角绣着不易察觉的云纹。为首的是一名面容阴鸷的老者，他的一条袖子空荡荡的，正是之前在深谷中被千机楼暗卫重创，最终突围逃走的那名玄天宫主事长老。
他们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被那冲天的宝光吸引全部心神。他们站在人群的最后方，目光阴冷地扫视着整个战场，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苏九九的心，猛地一沉。
她下意识地往岩石后缩了缩，试图将自己的身形完全隐藏。
几乎是同一时刻，那名玄天宫长老的视线，仿佛穿越了数百丈的距离和混乱的人群，精准无比地，落在了她刚刚藏身的位置。
他的脸上，缓缓勾起一抹残忍而怨毒的笑容。他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苏九Jiu读懂了那两个字。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