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太突然了，”叶晓洁眉头紧锁，快速分析着，“李国明虽然贪婪愚蠢，但也不至于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如此高调，除非……他得到了某种保证，或者，他展示的剑根本就是假的，目的是引蛇出洞？”
“假的？”猴子挠头，“那我们还要去吗？万一又是白跑一趟，或者更糟，是个圈套？”
“去！必须去！”我斩钉截铁，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不管是真是假，是圈套还是机会，我们都得去亲眼看看！李国明这条线缠了这么久，现在是他是主动浮出水面，我们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就算是鸿门宴，也得去会一会这位现代项羽！”
我知道这很冒险。游艇是个封闭空间，一旦上去，主动权就不在我们手里了。但同样的，这也是一个近距离接触李国明，甚至可能接触到那柄剑（无论真假）的绝佳机会。
“秦叔，能搞到邀请函吗？或者，有其他方式混上去？”我对着还没挂断的电话问道。
“邀请函管控很严，都是李国明亲自发放，很难伪造。”秦叔沉吟道，“不过，游艇停靠的码头和船员方面，我可以想办法。李国明租用的那艘明珠号游艇，其中一个负责酒水服务的侍应生，是我们的人。”
内应！太好了！
“让他做我们的眼睛和耳朵！”我立刻说，“我们需要知道游艇上的布局、安保情况、宾客名单，特别是那柄剑会出现在哪里，如何展示！”
“明白，我马上安排。”秦叔应道，“你们准备怎么上去？”
我和叶晓洁对视一眼，迅速交换了想法。
“我们不能以真实身份上去，”叶晓洁说，“需要新的伪装身份，最好是能合情合理出现在那种场合，又不至于引起太多注意的。”
“伪装成……供应特殊食材或者酒水的供应商代表？”我提议，“借着给游艇补货或者检查货品的名义，由我们那个内应接应上去？”
“可以试试，”秦叔表示同意，“明珠号今晚的餐饮是由外滩三号负责的，我跟那边的行政总厨有点交情，可以安排你们作为特供鱼子酱的质检员上船，时间就定在品鉴会开始前一个小时，借口是确保食材新鲜度。这个身份足够低调，也不会引起太多怀疑。”
计划迅速敲定。秦叔去协调身份和内应，我们则开始准备相应的伪装和设备。这次不能再带太多显眼的装备，需要轻便、隐蔽。
我们选择了超微型、伪装成纽扣的摄像头和收音器，信号传输依靠猴子改进的、穿透力更强的加密芯片，直接连接到猴子在岸边的接收车上。通讯则使用骨传导耳机，极其隐蔽。防身武器只带了高压电击笔和强光手电筒，藏在特制的腰带和袖口里。
傍晚时分，我和叶晓洁再次“变身”。我穿上了一套略显拘谨的深色西装，打着领带，拎着一个专业的冷藏箱，里面放着几罐货真价实的鱼子酱——这是秦叔搞来的道具。叶晓洁则是一身简约的黑色连衣裙，外搭一件小西装，看起来干练又不失优雅，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和文件夹，扮演我的“质检助理”。
我们开车来到浦东的游艇码头。夜幕降临，黄浦江两岸华灯初上，江面上波光粼粼，一艘艘豪华游艇如同镶嵌在黑色绸缎上的珍珠。明珠号在其中不算最扎眼，但也足够气派。
在码头入口，我们向内应（那位化名“小陈”的侍应生）出示了秦叔搞来的临时通行证和外滩三号的工作函。小陈是个机灵的年轻人，不动声色地确认了我们的身份，然后引领着我们通过安检，登上了明珠号。
游艇内部装修奢华，空间比从外面看要宽敞得多。小陈一边引着我们往厨房方向走，一边用极低的声音快速介绍：“品鉴会在顶层甲板举行，七点半开始。李国明现在在主人套房休息。那柄剑……我听说会作为压轴，在宴会进行到一半时，由李国明亲自在顶层甲板展示。安保方面，明面上有四个穿黑西装的，分布在上下甲板入口和主会场周围，暗地里应该还有，我不确定。”
信息很有用。我们将冷藏箱交给厨房负责人（也是秦叔打过招呼的自己人），假意检查了一下鱼子酱的储存温度，然后便借口要“熟悉一下环境，确保后续服务流程”，在小陈的掩护下，开始在游艇下层舱室活动，暗中布设纽扣摄像头。
我们小心翼翼，避开工作人员和其他可能的耳目，在通往顶层甲板的楼梯口、主走廊拐角等关键位置，安装了几个纽扣摄像头。信号测试通过，猴子在岸边的车里确认接收清晰。
做完这一切，我们回到下层舱室一个相对隐蔽的休息区，假装等待品鉴会开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游艇上的宾客陆续登船，衣香鬓影，笑语喧哗，与下层舱室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我能听到楼上传来李国明那标志性的、略带夸张的笑声。
七点半，品鉴会准时开始。悠扬的音乐声和交谈声从顶层甲板传来。我们通过纽扣摄像头传回的画面对上面的情况，李国明果然在人群中心，意气风发，端着酒杯高谈阔论。Lisa也赫然在列，依旧是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陪在李国明身边。
宴会进行得很顺利，美食、美酒、奉承话，气氛热烈。我和叶晓洁在下面耐心等待，神经紧绷。
终于，在宴会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后，李国明拿着话筒，走到了甲板中央一个小型展示台前，灯光聚焦在他身上。
“各位尊贵的朋友，接下来，将是今晚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李国明声音洪亮，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我将向大家展示一件稀世珍宝——一柄来自战国时期的青铜短剑！”
全场目光聚焦。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抬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小心翼翼地放在展示台上。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要来了！
木盒打开，在特意调暗的灯光和一道聚焦射灯的照耀下，一柄青铜短剑静静地躺在天鹅绒衬垫上。剑身斑驳，布满绿色的铜锈，剑格上的云雷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通过高清摄像头，我们能清晰地看到剑的每一个细节。
“就是它！”耳机里传来猴子压抑的惊呼，“和展会上的图片一模一样！”
叶晓洁也紧紧盯着平板电脑上传来的画面，眼神锐利如鹰。
李国明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这柄剑的历史和艺术价值，吹得天花乱坠。宾客们发出阵阵惊叹，围拢过去。
但我和叶晓洁几乎同时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
这柄剑……太完美了。完美得像是刚从博物馆的展柜里搬出来，或者……刚从高仿作坊里做出来。它的锈色分布、纹饰的磨损程度，都透着一股刻意为之的古意，缺乏真正千年古物那种自然、沉淀的感觉。
而且，李国明介绍时，眼神闪烁，语气虽然激动，但总给人一种在背台词的感觉。他对这柄剑的细节，似乎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了解。
“晓洁，你觉得呢？”我低声问。
“很像高仿，”叶晓洁语气肯定，“细节处理得不错，但神韵不对，缺少真正古剑的气。而且，你看剑格云雷纹第七个单元那里，”她放大画面，“那个应该是密码索引点的位置，纹路过于清晰规整，不像经历千年磨损的样子。”
她的观察和我的感觉一致！
这柄被李国明如此高调展示的战国青铜短剑，极有可能是一件精心制作的赝品！
那么问题来了：李国明知道这是假的吗？他是被人当枪使了，还是明知是假却拿来充门面？刘隐知道吗？他为什么允许或者推动李国明这么做？
难道……这又是一出戏？用一件假剑，再次吸引各方注意力，同时掩盖真剑的动向？或者，是想测试一下，看看谁会对着这柄假剑出手？
就在我们心中疑窦丛生之时，异变再生！
游艇突然猛地晃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了！紧接着，顶层甲板传来一阵惊呼和玻璃破碎的声音！
“怎么回事？”李国明惊恐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游艇的灯光“啪”地一声，全部熄灭了！整个游艇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和混乱之中！
“停电了！小心！”
“啊！我的项链！”
惊叫声、碰撞声、奔跑声乱成一团。
“猴子！什么情况？”我对着麦克风急呼。
“不清楚！岸边的监控显示，好像有一艘小快艇刚刚非常靠近明珠号，然后游艇就停电了！不是意外，是人为的！”猴子的声音带着震惊。
黑暗中，我感觉到叶晓洁抓住了我的胳膊。我们紧紧靠在一起，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是谁？pmc？还是……另一股势力？
这艘漂浮在黄浦江上的华丽游艇，瞬间变成了一个黑暗的、危机四伏的囚笼。而那柄不知真假的青铜剑，此刻又落入了谁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