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真不甘心啊。”
北平城中，张某人的办公室内，却是一片昏黄，桌上摊着几份电文。
他坐在椅子上，指尖捏着钢笔，指节泛白，脸色沉得像要下雨。
踏踏踏……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副官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刚拟好的下野通告，声音低沉。
“司令，通告已经拟好了，您过目。”
张某人喉结滚动了几下，半晌才抬头看向副官，并没有伸手去接通告。
“外面的游行队伍，散了吗？”
“还没有，各界的通电一封接一封，国府那边也来了几次电话，压力实在太大了。”
“冷口，喜峰口，古北口接连开战，将士们在前线拼命，可舆论却都在盯着您。”
“反观刚刚接手的何长官那里，却成了救命稻草，这群人简直岂有此理。”
副官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奈，哪怕副总司令辞去了军事委员会的职务，依然有人不想放过他。
“通告念一遍吧。”
张某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目光落在窗外，阳光沉沉，像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
副官点点头看向通告，轻声念道。
“余自任职以来，为保国土之完整殚心竭虑。”
“然长城战事骤起，朝阳，赤峰，承德接连丢失，冷口，喜峰口，古北口也相继告急。”
“将士们浴血奋战，终未能阻敌寇锋芒，致山河震动，万民忧愤。”
“余深感责无旁贷，愧疚万分，今决意即日下野，以谢国人。”
“此后长城抗战的诸多事宜，全部交由何某钦将军统筹指挥，盼诸位将士们同心协力，共御外侮，守我山河。”
“张某人，某某二十某年某月。”
念完，副官抬头看向张某人，眼里满是不忍。
“副总司令，您何必如此？前线战事胶着，非您之过，各界的压力虽大，未必不能再撑一撑。”
张某人苦笑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
“撑不住了。”
“游行队伍堵在府外，通电一封接一封的骂我无能，国府那边也频频施压，我不下野，舆论不平，战事也难推进。”
伸手拿起笔，在通告末尾重重签下了名字。
“把通告发出去吧，告诉何某钦，前线的弟兄们就交给他了，务必守住长城，别让更多百姓遭难。”
“是，副总司令。”
副官接过通告，转身轻轻带上门，张某人独自坐着，拿起桌上的战报。
唉……
时也命也……
指尖划过那些伤亡数字，眼底满是愧疚与无力，窗外的风灌进来，带着刺骨的凉意。
“报告伪员长，北平急电。”
南京国府的会议室内，伪员长接过着张某人的下野电报，脸上带着难掩的喜色，可眉头却紧紧皱着。
“张某人下野了，长城抗战现在归何某钦指挥。”
“他要是能稳住战局还好，要是出了纰漏，国府的脸面就没地方搁了，到时候那些地方军阀又该跳起来了。”
一旁的高级参谋站了出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伪员长，眼下的情况确实棘手得很，剿那头到了关键时候，精锐部队根本抽不出来。”
“反关长城那边的兵力缺口却是越来越大，何某钦来电说，再派不出援军，防线怕是撑不了多久的。”
“无兵可派啊。”
伪员长揉了揉眉心，语气颇为沉郁，国府能够直接指挥部队都在剿那头，根本就动不了。
“难道，真要把剿那头的部队调过去，可是这样一来，之前的功夫岂不是全白费了，你有什么办法？”
“我有两手准备，还请伪员长斟酌。”
参谋往前半步，低声开口。
“一是向山西的阎某山，河南的刘某峙，山东的韩某榘这些地方军阀发电，以国府的名义下令，让他们派兵支援长城一线。
“他们手中有兵，只要许些好处，未必不肯出兵支援。”
伪员长点点头，指尖敲着桌面。
“这法子可行，地方军阀虽各有心思，但日寇压境，再加上国府的命令，他们不敢公然抗命，这一条准了，第二条呢？”
“二是做两手打算，一边让何某钦积极抗战，另一边暗中准备谈判的事宜。”
参谋瞟了一眼伪员长，声音压得更低。
“万一长城防线守不住，咱们也好有退路，必要的时候，答应日寇一些条件，先稳住局势再说。”
伪员长眉头皱得更紧了，沉默半晌，摆了摆手。
“谈判的事，先别急着定，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这一步，免得落人口实。”
“先按第一条来，你立刻拟电文，给那些军阀发过去，限他们三日内派兵出发，迟了按通敌论处！”
“是，伪员长，我这就去拟电文！”
高级参谋躬身应下，转身快步走出会议室。
“进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名誉受损，这些人那，简直太添乱了。”
伪员长望着墙上的地图，目光落在长城一线，脸色阴晴不定。
这场仗，难打，后续的麻烦，怕是少不了，而那些地方军阀，恐怕也在看国府的笑话。
“志远，明诚，看到你们还活着真的太好了，这么长时间，你们都在那里躲着呢？”
山海关外，徐国栋看着还活着的赵志远和夏明诚，满脸的惊喜之色。
“国栋，能见到你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也离开山海关了呢。”
“至于我们俩，纯粹是运气好。”
赵志远满脸唏嘘，要不是他们跑得快，非得死在战场上不可。
“是啊国栋，你是没看到独立营的战斗力啊，就是一个字，强。”
“整整一千多鬼子就这样被消灭了，想想就让我兴奋啊，可惜我们没法加入进去。”
夏明城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他们是皇协军，那个时候还是敌人，根本就没办法。
“好了，你们能活下来，婉清哪里也就能放心了。”
“营长前几天还发来电文来询问你们的，营长让我告诉你们，当时也是没办法，还请你们不要原谅。”
徐国栋满脸诚恳，营长对于他的两个朋友还是很重视的，这也是他一直留在山海关等待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