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席上的喧闹声如同炸了锅的开水,沸反盈天。
一边是“苏浅浅后援会”发出的心碎哀嚎,看着女神吐血,这帮刚才还喊着“踩我”的死忠粉们一个个恨不得冲上去替她挡反噬。
另一边则是理智派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人在高呼“元素化牛逼”、“给那个阴间女巫一点颜色看看”。
坐在主席台上的林天鱼,面无表情地启动了大脑里的“垃圾信息过滤机制”。自动屏蔽了那些毫无营养的“呜呜呜我家浅浅没事吧”以及“哈哈哈雪姐姐杀疯了”之类的废话。
他的注意力像是一根灵敏的天线,在嘈杂的声浪中捕捉着那些稍微有点含金量的信息。
很快,一段来自于后排角落的对话,钻进了他的耳朵。
“其实吧,如果真的只是基于神秘学中的‘相似律’,哪怕不是元素系法师,想要破解这招也有一个很通用的简单解法。”
说话的是一个手里捧着一本《初级神秘学导论》的男生。他语气里充满了“早已看穿一切”的学霸自信。
这倒是让林天鱼稍微侧目了一下。
正常来说,针对不同职业体系的弱点分析与对抗课程,那都是大二甚至大三才会开设的高阶专业课。
这大一虽然还有两三个月就结束了,但这哥们儿就能把“相似律”这种晦涩的概念挂在嘴边,看来也是个没事就泡图书馆的卷王预备役。
坐在他旁边的那个朋友,显然并不吃苏浅浅那种“病娇阴郁风”的颜。一听到这种让人天天做噩梦的阴间能力居然还有通解,立马来了精神,有些喜出望外。
“什么什么?快说来听听!”
朋友两眼放光,急切地凑了过去:“要是真有那种不用变身就能防住诅咒的法子,回头我也去练练!省得以后在副本里遇到这种怪胎被阴死。”
那位学霸神秘一笑,竖起一根手指,用一种理所当然且充满了学术严谨性的口吻说道:
“既然她是通过破坏布娃娃的四肢,利用相似律来折断我们的四肢。那只要我们在她动手之前,也就是那个因果链接刚刚建立的一瞬间……”
学霸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且稍显变态的笑容:
“我们只要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把自己的四肢给砍下来就好啦!欸嘿嘿。”
朋友:“?”
原本一脸期待的朋友,表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缓缓打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眼神里写满了“你特么在逗我”和“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的惊恐。
学霸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朋友那看疯子一样的眼神,还在那儿兴致勃勃地科普:
“只要我没手没脚,那就是‘无肢之人’。而那个布娃娃是‘四肢健全’的。
“两者在‘形态’这一核心概念上就产生了巨大的偏差,相似律自然就不攻自破了!这时候她的诅咒就会像刚才一样反噬回去!
“等到她被反噬吐血了,我们再赶紧把手脚捡回来,找个牧师接上不就行了?这就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是不是很天才?”
朋友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两个座位,拉开了一个安全的社交距离。
“天才……太天才了。”朋友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地挤出一句,“下次你要是用这招,记得离我远点,我怕血溅到我身上。”
林天鱼托着下巴,虽然刚才那番言论听起来像是精神病院墙塌了跑出来的疯话,但从神秘学的底层逻辑去推演,这确实是个成本最低、见效最快的“逃课”打法。
在这个只要脑子还在、心脏没停就能随便奶回来的世界里,四肢这种东西,本质上就是一种可再生的耗材。
如果能在瞬间用“四肢”换取对方因果反噬造成的“严重内伤”,再配合一瓶几十积分的【黑玉断续膏】或者找个牧师读个条就能接回去,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血赚。
但这套理论有个极其严苛的前置条件——那就是苏浅浅真的只能单纯依赖“相似律”。
现在的擂台赛环境,对苏浅浅这种需要提前准备媒介的职业来说,其实是极其不友好的。
她没有机会接触到对手的身体,没有时间去收集对手的毛发、指甲或者血液。
她能做的,仅仅是依靠那高达Lv.20的副职业【裁缝】,在几秒钟内凭借着对对手外形的肉眼观测,手搓出一个在视觉和概念上具备“相似性”的替身娃娃。
这就是为什么“自残”能破局。因为只要外形变了,那个临时赶工出来的娃娃就成了废品。
若是在野外的遭遇战,或者是有预谋的猎杀中,不小心被苏浅浅顺走了一根头发,或者是一滴血。那么“接触律”就会生效。哪怕目标把自己削成了人棍,只要那根头发还在她手里,那个娃娃就依然是目标。
到时候目标再挥刀自宫……啊不,自断四肢。
除了帮苏浅浅省去了撕娃娃的力气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当然,这套操作对于刚才那帮还在声嘶力竭喊着“踩我”的狂热粉丝来说,这或许反倒是个天大的福利?
要知道,那个布娃娃可是苏浅浅在擂台下亲手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这不仅包含了女神的指纹、体温,甚至在神秘学层面上,这就是他们本人的“概念投影”。苏浅浅不撕布娃娃的话,那么自己就能揣着完整体摆在床头供起来,四舍五入不就等于女神天天陪着自己睡觉。
虽然这娃娃看着有点渗人,搞不好还会半夜流血泪,但这对于追求极致“阴间美学”的信徒们来说,这简直就是加分项,是绝版的限定周边啊。
擂台上,局势已经呈现出一边倒的碾压。
江雪那完全元素化的身躯,彻底化作了一场没有实体、也无法被物理锁定的天灾。她如同一场永不停歇的暴风雪,肆虐在整个竞技场中。
每一片飞舞的雪花,都像是被附魔了【锋锐】属性的最锋利刀片,带着接近绝对零度的极寒,疯狂地切割着苏浅浅周身那层摇摇欲坠的黑色灵能护盾。
苏浅浅就像是狂风骤雨中的一叶扁舟,被动挨打,刚才那口反噬的鲜血还没干,新的伤口就已经在寒风中冻结。
“结束了。”
虚空中,传来了江雪的声音。
那声音不辨方位,仿佛是从四面八方的每一片雪花中同时震动传出。
漫天的风雪骤然收缩,化作一座巨大的冰牢,要把那个黑色的身影彻底封死在永恒的冻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