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光刚触到高兴的身体,便猛地散开,展开成一张透明的光网将他裹得严严实实,他整个人僵在半空中,瞳孔还张着刚才的惊恐,连嘴角没来得及收回的嘀咕弧度,都被牢牢定住。
流浪者躬下身,将脸往高兴的面前凑的更近了,“哼——换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几十年,你也会对着一群石头说疯话!”
刚说完,他缩回脑袋,沉得几乎要滴出水的眼神,从莫洋几人脸上挨个扫过,语气彻底冷了下来,“都说了我听得到,还在叭叭叭的吵,既然这么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没给你们留余地。”
话音未落,他右手往黑袍里一探,再伸出来时,掌心里躺着四颗指甲盖大小的云母石,手腕一翻,四颗石头便朝着莫洋四人飞过去。
几乎是同时,悬在流浪者身后金属棍突然嗡鸣一声,一道比刚才亮三倍的碑光射了出来,正好裹住那四颗云母石。
云母石被碑光笼住的瞬间骤然停住,悬在四人眼前,石面的珠光随碑光轻轻颤动。
“不听话?那就进去好好反省!”流浪者声音里没了半分耐心,指尖朝着金属棍弹了个响指,“啪”的一声脆响落进空气里。
下一秒,四颗云母石里各射出一道碑光。
莫洋刚想抬手格挡,光已缠上他的手腕,顺着胳膊往上爬,眨眼间就将他整个人裹了进去。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在那一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疯狂挤压,不等他呼痛,那力道猛地加重,将他整个人被拽进了云母石中。
刚落入云母石的瞬间,视线里外界的景象瞬间模糊起来,莫洋试着眨了眨眼,可看到的的一切都被扭曲,像是隔着十几层凹凸不平的透镜,到最后彻底看不清了云母石外的景象,唯有几道彩虹般的五彩光芒,在眼前轻轻晃着,映得他整个身体都泛着淡彩。
流浪者的声音从石外传来,落在莫洋耳中好似隔了层厚厚的棉花,模糊不清却带着癫狂的得意,“好好在里面待着!我去接后面的意识体!哈哈哈——这次稳了、这次稳了......”
笑声一点点飘远,刚淡到听不见,云母石突然剧烈晃了起来,莫洋感觉自己此刻如同被一个人攥在手里使劲摇晃,接着脑袋重重撞在白色的石壁上,晕得眼前发黑,脑子里的思绪紧跟着支离破碎,连抬手扶住什么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身体跟着石体撞来撞去。
不知过了多久,晃动终于停了。
莫洋试着动了动脚,才发现自己只能保持站立姿势,连弯腰都做不到,空间小得可怜,他抬手想摸石壁,指尖刚伸出去,就撞上一层冰凉的东西,如玻璃般光滑,又像水晶般透着微光,却连一丝外界的影子都看不见,只有一片模糊的光晕绕着他转。
“操——!”莫洋咬着牙骂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没压住的火气。
他倒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对之前的推断,他有十足的把握。
他担心的是严真真他们,被迫分开后,对他们的担心就跟在他的心脏上扎了一颗钉子一般痛苦。
他朝着石壁外喊了几声,“喂!你们怎么样?”
“有人能听见吗?”
声音撞在无形的壁上,连个回音都没有,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打了个转,又落回耳朵里。
莫洋靠着冰凉的石壁滑了滑,后背贴住那层光滑的“壁”时,才彻底明白,这回他是真的被关进了牢笼里,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一阵昏沉的感觉突然从太阳穴往脑子里钻,眼皮重得抬不起来,一个劲地往下耷拉。
他试着睁大眼睛,可意识越来越模糊,不过几秒钟,身体便不受控地晃了晃,接着便彻底陷入沉睡。
眼前只剩黑暗的瞬间,一道洁白的身影突然撞进莫洋的视线里。
那是个裹在白色长袍里的女人,裸着的脚掌白皙得近乎透明,离地半寸处缠着层淡得快要看不见的雾霭,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气流托着悬在半空。
如墨的长发顺着脊背垂落,发梢偶尔扫过袍角,漾开细碎的弧度,不是诸葛迁迁是谁?
莫洋喉结动了动,眼前人侧脸的轮廓在昏暗中泛着柔光,白袍衣摆随无形的风轻轻晃,就跟从梦里飘来的天使一样,他愣了好半响,才讷讷开口,“我......我这是在做梦吗?”
诸葛迁迁眼尾先弯起个俏皮的弧度,嘴角跟着勾起来。
——“对,你就是在做梦。”
说完还调皮地对着莫洋晃了晃脚,脚掌边的雾霭跟着颤了颤。
见着她的模样,莫洋紧绷的肩膀慢慢垮下来,凌乱的心绪总算沉定,他往前挪了半步,声音比刚才稳了些,“你怎么也能进入王娩的考验里?”
诸葛迁迁地双手摊开在身子两侧。
——“我与你的意识共生,你的意识在哪,我便在哪。”
这话让莫洋眼睛突然亮得要射出光来,脚步踉跄着扑过去,手伸出去想抓诸葛迁迁,可那素白布料就在眼前,却在指尖碰到的前一瞬,被她在一瞬间往旁飘了半尺,连片衣摆都没让他碰到。
——“呐,别动手动脚的,咱们没那么熟,有屁就放!”
莫洋将祈求的眼神投向对方,“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诸葛迁迁手指轻轻点了点下巴,裸脚在半空晃了晃,雾霭旋出小圈。
——“接下来?你指哪件事?”
她语气直白得不留情面,故意顿了顿才接着开口。
——“你现在裤裆里一屁股屎,烂事一件套着一件,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件。”
莫洋的表情已经比哭还难看,诸葛迁迁说得话糙理不糙,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麻烦堆得像山,可眼下被流浪者关在云母石里,怎么通过王娩的考验,才是压在最上面的那块石头。
他深吸口气,把剩下的慌乱压下去,“怎么才能通过王娩的考验?”
诸葛迁迁突然往后飘了寸,黑发扫过肩头,眼神里多了点认真。
——“既然是考验,你要是从我这知道了如何通过,那跟作弊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