键盘敲下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我盯着屏幕上的空白页面，手指停在回车键上，心跳得有点快。时间不多了，可记忆里的数据像被风吹散的纸片，怎么都拼不完整。
就在我准备继续凭印象重写时，邮箱提示音突然响起。
一封新邮件跳了出来，标题是【紧急】v3备份文件_加密。发件人一栏空着，没有任何名字。我点开附件，是一个压缩包，大小刚好匹配我之前上传的版本。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密码已发送至手机。
我低头看手机，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正在屏幕上亮着，六位数字，没有留言。
手有点抖地输入密码，压缩包打开了。里面是完整的方案文档，连修改记录都还在。我点开第三页——图表、模型、预算分配表，全都在。那个被挖走的核心模块，原封不动地躺在那里。
我深吸一口气，赶紧把文件替换进提交包。云盘同步很快完成，我重新检查了一遍目录和页码，确认无误后，把邮件草稿调出来，点击发送。
“叮”。
系统回执显示已送达客户邮箱，时间是十点五十八分。
肩膀一下子松了下来，像是扛了很久的东西终于放下了。我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看着那束放在桌角的洋桔梗。阳光照进来，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光。
这时主管从办公室走出来，脸色不太好看。他径直走向小陈的工位，声音不大但足够整个区域听见：“你跟我来一趟。”
小陈抬起头，表情僵了一下，“现在吗？”
“现在。”主管没多说，转身往会议室走。
我没听清他们谈了什么，只看到几分钟后小陈低着头出来，脸色发白。他经过我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又加快离开，坐回位置后一直没再抬头。
午休前，主管在部门群里发了条通知：今后所有项目文件不得擅自访问他人账户或进行远程操作，违反者按公司信息安全条例处理。
没人提问，也没人接话。
我打开聊天框，想找It确认一下日志权限的事，却发现昨晚申请的调阅请求已经被批复，备注写着“异常操作已查明，请放心”。
我盯着这句话看了几秒，合上了笔记本。
下午两点，我打印了一份完整的方案副本交给主管存档。他接过文件时点了点头，“做得不错，客户那边反馈说材料很清晰。”
“谢谢。”我说完正要走，他忽然叫住我。
“这次能及时补上，运气不错。”他说，“不过下次遇到问题早点报备，别一个人硬撑。”
我点头，“我知道了。”
回到座位，我把重建稿单独存进一个文件夹，命名为“备份参考”。顺手把那张写着待补事项的便签撕下来，折了几下扔进垃圾桶。
窗外阳光正好，风吹动窗帘的一角。我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温的，不烫也不凉。
手机震动了一下。系统弹出一条提示：【任务更新：对江逾白说一句“今天过得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手指悬在屏幕上，犹豫要不要回复。这个任务已经出现好几次了，以前总觉得太刻意，现在却忽然想完成它。
可我不知道他在哪，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忙。
正想着，一条微信跳出来。
江逾白：文件收到了吗？
我猛地抬头，心跳快了一拍。
他怎么会知道？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又发来一条：冷备区的数据恢复需要权限穿透，刚帮你走完流程。别担心，没人知道是你。
我盯着这两句话，手指停在键盘上，半天没打字。
原来不是巧合。那份邮件，那个密码，那些操作记录的批复——都不是偶然。
他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能调取冷备区的文件？公司系统权限明明层层设防。
我忽然想起入职第一天，前台递给我门卡时说了一句：“江总特意交代过，新员工权限要当天开通。”
当时没在意，现在回想，或许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在为某种可能做准备。
手机又震了一下。
江逾白：你做得很好。
熟悉的五个字，和那天外卖卡片上的一样。
我盯着屏幕，眼眶有点热。想说谢谢，又觉得不够。想问他是不是一直在看着我，又怕问得太直接。
最后我只回了一个字：嗯。
放下手机，我打开随身笔记本，翻到夹着花瓣的那一页。昨天写的重建清单还在，旁边多了张小小的卡片，上面印着外卖店的logo，背面是他写的那句话。
我把卡片抽出来，和花瓣并排放在桌面上。
阳光斜照进来，落在纸面上。
这时电脑弹出会议提醒：明天上午十点，客户提案会。
我关掉提示窗，重新打开方案文件，开始标注可能被提问的重点部分。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我抬头看了一眼，是江逾白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目光落在我桌上。
我没说话，他也只是站着。
然后他走过来，把文件放在我面前。
是客户公司的组织架构图，最新版的，连内部调动都没公开的信息都有。
“他们市场部最近有人事变动。”他说，“主决策权换人了，建议调整汇报侧重点。”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看了眼我的屏幕，“还有问题吗？”
我摇头，“没有了。”
“那就好。”他顿了一下，“我相信你能搞定。”
说完他转身走了，背影挺拔，步伐稳定。
我低头看着那份资料，手指轻轻抚过纸边。
空调吹过一阵风，桌上的花瓣轻轻晃了一下，没掉下来。
笔还握在手里，墨水已经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