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京城西郊的龙盾总部如同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钢铁巨兽，沉默而威严。
秦磊的身影几乎是在龙啸天挂断电话的下一秒，便直接通过空间跳跃出现在了龙盾总指挥中心的门口。这种神出鬼没的抵达方式，让门口站岗的两位龙牙特战队员眼皮狂跳，差点就要拉响最高级别的入侵警报。
“是我。”秦磊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秦……秦顾问！”其中一名队员立刻认出了他，连忙立正敬礼，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震撼。
另一名队员则手忙脚乱地通过内部通讯向上级汇报。短短几秒钟，指挥中心厚重的合金大门无声地滑开，露出了里面一片紧张忙碌的景象。
龙啸天快步迎了出来。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肩上的将星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但他的脸色却异常苍白，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整个人仿佛几天几夜没有合眼。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疲惫和凝重，是秦磊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
“你来了。”龙啸天看到秦磊，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但声音依旧沙哑，“跟我来。”
他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领着秦磊穿过由一道道虹膜和声纹验证的关卡，走向了指挥中心最深处的一间标有“归墟”字样的红色密室。
密室不大，只有一张巨大的全息投影沙盘和环绕四周的超级计算机。此刻，沙盘上正模拟着一片极其不稳定、不断扭曲变化的地理模型。
“这是……”秦磊看着沙盘，眉毛微微一挑。
“昆仑山，‘归墟’。”龙啸天深吸一口气，指着沙盘中央那个如同黑洞般不断吞噬着周围光线的异常点沉声说道，“一个从有史料记载以来就一直存在的空间异常区域。过去几千年，它的能量读数一直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低值，被我们列为最高级别的禁区，严禁任何人靠近。”
他顿了顿，抬手在操作界面上划过，调出了一组令人心惊肉跳的数据流。
“但是，从七十二小时前开始，一切都变了。”
秦磊的目光落在数据图上，瞳孔微微收缩。那是一条近乎垂直向上的能量指数曲线，其飙升的幅度已经超出了任何已知物理模型的解释范畴。
“能量读数在七十二小时内飙升了三百二十七倍，而且还在以每小时百分之三的速度持续增长。”龙啸天的声音压抑着一丝颤抖，“根据我们最高级别智库‘河图’的推演，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最多不出半个月，‘归墟’内部积蓄的能量就足以撕裂我们所在空间的物理法则，其后果……不堪设想。”
“撕裂物理法则？”秦磊皱起了眉头。这不是一个夸张的比喻，而是一个陈述。以他如今对空间法则的理解，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现实世界将被拉入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可能你头顶的天空会像玻璃一样碎裂，可能你脚下的大地会像流水一样波动。物质、能量、时间、空间，一切都将陷入最原始的混沌。
“你们派人进去了？”秦磊问道。他注意到了密室墙壁上，一块标示着“龙牙斥候甲队”的屏幕已经变成了代表失联的灰色。
龙啸天疲惫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痛色：“三个小时前，我们派出了由一名‘武侯’级强者带队的龙牙特种小队，共计十二人，携带了最先进的‘洛书’单兵探测系统，进入归墟外围进行侦察。”
他指向那块灰色的屏幕：“这是他们最后的通讯画面。”
屏幕上，一段经过处理的视频开始播放。画面抖动得非常厉害，充满了强烈的电磁干扰。只能依稀看到队员们身处一个光线扭曲、重力紊乱的怪异空间，四周的岩石和植物都呈现出一种反物理的诡异形态。
“……队长！那是什么东西！”通讯器里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镜头猛地一转，对准了远处的天空。只见一道漆黑的裂缝凭空出现，紧接着，一只——或者说一团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怪物从裂缝中挤了出来。
那东西像是由无数蠕动的阴影和破碎的肢体拼接而成，没有固定的形态，每一次蠕动都会让周围的空间产生水波般的涟漪。
“开火！开火！”
伴随着队长声嘶力竭的怒吼，视频中传来了密集的、高斯动能武器特有的沉闷射击声。然而，那些足以洞穿主战坦克的金属射流在击中怪物身体的瞬间，就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怪物似乎被激怒了。它猛地张开一道“嘴巴”——那不是生物学意义上的口器，而是一道纯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视频画面剧烈地扭曲、撕裂，最后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屏幕的右下角，时间戳定格在：三分钟前。
“信号完全消失。”龙啸天闭上眼睛，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十二名最优秀的战士，包括一名国之柱石的‘武侯’，在三分钟内全军覆没。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秦磊沉默了。
他知道“武侯”在龙盾体系内的分量。那是真正站在世俗武力巅峰的存在，每一个都拥有以一敌百，甚至对抗小型军队的恐怖实力。这样的强者竟然连三分钟都没撑过去。
这已经不是地球本土的力量能够应对的危机了。
“所以，你找我来……”秦磊看向龙啸天。
“对。”龙啸天睁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更带着一种作为军人、作为守护者的决绝，“秦磊，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唐突，甚至很自私。你刚刚才为这个国家、为这个世界解决了一场天大的麻烦，我们还没来得及感谢你，现在却又要将你拖入一个更加危险的深渊。”
他向秦磊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放眼整个华夏，乃至整个世界，唯一有可能在‘归墟’那种地方活下来并解决这次危机的，只有你。”
“我需要你的力量，这个国家……需要你的力量。”
密室里一片寂静，只有超级计算机风扇的嗡鸣声像是沉重的呼吸。
秦磊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在裤腿上轻轻敲击着。他在思考。
去，还是不去？
从个人利益角度，他完全可以拒绝。昆仑归墟的危险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冒然闯入即便是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完全可以带着苏晴，带着他的商业帝国，直接用位面罗盘跳跃到其他世界。地球的死活，与他何干？
他不是圣人，更不是救世主。他最初的愿望不过是想活下去，活得好一点。
可是……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夜市里那些鲜活的、为生计奔波的面孔；浮现出苏晴为了公司的发展在办公室里熬夜做报表的背影；浮现出老秦烧烤店里，父亲秦建国递给他一瓶冰啤酒时那憨厚而温暖的笑容。
这里是他的根。
这里有他想要守护的日常。
更重要的是，从那段失联视频里，从那个从裂缝中钻出的、由阴影和肢体组成的怪物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而又让他无比憎恶的气息。
那种混乱、疯狂、以吞噬和毁灭为本能的法则波动，像极了他在G74垃圾星上斩杀的那只“虚空蠕虫”。
而“虚空”这个词，又让他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那个给他套上枷锁、让他背负血海深仇的……“叛徒”。
难道，这一切并非偶然？
难道那个“叛徒”，或者他所属的组织，已经将触手伸向了地球？
如果是这样，那他就更没有理由逃避了。
“我知道了。”
秦磊停止了敲击，抬起头。眼神恢复了平静，但平静之下是暗流涌动的决意。
“我需要知道，除了我们，还有谁盯上了‘归墟’。”他问道。
龙啸天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秦磊的意思。这么大的能量波动，就像是黑夜里的一座灯塔，不可能只有龙盾发现了。
他苦笑了一下，调出了另一份文件。
“就在你来之前的一个小时里，我们监测到至少有三股不属于任何主权国家的超凡力量，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昆仑山集结。”
文件上清晰地标注着三个势力的徽记：
一个，是交叉的钥匙与三重冠。
一个，是古埃及的荷鲁斯之眼。
还有一个，是金字塔顶端的全视之眼。
秦磊看着这三个熟悉的标志，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很好，都到齐了。”
“省得我一个个上门去收‘快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