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的语气冷冰冰的，和刚才那个骑不动车的可怜蛋判若两人。
“姓名，所属组织，这次来楚舒勒的任务目标，还有你们在这里的所有据点和联络方式。”
“给你一分钟，全部说清楚。”
“说得好，你活。”
“说不好……”
她没继续说下去，但高村正弘已经自己脑补出了十八种不同的死法。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我说！我说！我全说！”
高村正弘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吼了出来。
他叫高村正弘，是旭琉会外围成员，这次跟着小队来楚舒勒，就是为了抓捕一个叫安然的情报员，据说她身上有关于“天照”计划的重要情报。
他还交代了旭琉会在楚舒勒的两个安全屋地址，以及几个伪装成商人的联络员信息。
安然一边录，一边在心里飞速记下关键信息。
录制结束，她点了保存，然后把手机揣回兜里。
她蹲下身，拍了拍高村正弘的脸。
“可以啊兄弟，求生欲很强嘛。”
“为了奖励你，我决定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高村正弘猛地抬头，眼睛里爆发出希望。
“大姐！您说！只要能活命，我什么都干！”
安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用口红在上面写下了一串加密的邮箱地址。
她把纸巾塞进高村正弘的口袋。
“以后，你就用这个邮箱，把你所有知道的关于旭琉会的情报，定期发给我。”
“别耍花样，也别想着跑。我能找到你一次，就能找到你第二次。”
“懂？”
高村正弘点头如捣蒜。
“懂！懂！我一定好好表现！争取早日成为您的金牌卧底！”
“滚吧。”
林辰在一旁不耐烦地催促道。
高村正弘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一头钻进了旁边一个黑漆漆的胡同里，眨眼就没了踪影。
安然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有点不确定地问林辰。
“就这么放他走了？他不会去告密吗？”
“告密？”
林辰跨上自行车后座，拍了拍前面的空位。
“他敢吗？他现在就是个装了监控的U盘，咱们随时能下载，旭琉会随时能格式化他。他比谁都怕死。”
“走了，上车，再不走咖哩国的人该过来洗地了。”
安然坐上车座，林辰双脚一蹬，破旧的自行车再次晃晃悠悠地上了路。
“抓稳了您内！”
林辰还模仿着京城公交售票员的口音喊了一嗓子。
安然累得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把全部重量都靠在林辰宽阔的后背上。
他们刚离开不到五分钟。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几辆印着“police”字样的吉普车呼啸而至，在街角一个急刹车停下。
车门打开，一群荷枪实弹的咖哩国军警冲了下来。
一个肩膀上扛着少校军衔的军官走到尸体旁，蹲下身检查了一下。
“眉心一枪毙命，7.62毫米口径，加了消音器。”
少校站起身，脸色阴沉。
“和前天晚上袭击我们检查站的手法一模一样。”
“是同一伙人。”
他环顾四周，目光锐利。
“封锁所有街道！挨家挨户地搜！”
“任何还在街上活动的人，不管是谁，全部给我抓起来！”
“是！”
军警们立刻四散开来，整个街区瞬间被封锁。
刺眼的探照灯光柱在楼宇间疯狂扫射，高音喇叭里循环播放着宵禁的命令。
“前面有警察！”
安然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吓得魂都快飞了。
她想也不想，猛地一打车把，自行车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
“我靠！”
林辰在后面被晃得差点掉下去。
“你干嘛？玩漂移呢？”
“那边有光！他们过来了！”
安然紧张地喊道，手忙脚乱地在前面带路。
“走这边！这边黑！”
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专挑那些犄角旮旯的黑暗小路钻。
林辰坐在后面，被她带得在各种小巷里七拐八绕，感觉自己不是在执行任务，而是在玩什么沉浸式体验的密室逃脱。
“我说安然同志，你这是在玩跑跑卡丁车呢？”
“专挑S型弯道走是吧？”
林辰无奈地吐槽。
“你能不能……稍微规划一下路线？我们这是在战略转移，不是在无头苍蝇乱撞啊！”
“闭嘴！跟着我走就行了！”
安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控制的颤抖。
她此刻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侦察技巧和冷静判断都被疲惫和紧张冲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逃跑的本能。
林辰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算了。
让她发泄一下也好。
反正这片区域他早就记在脑子里了，怎么绕都出不去他的掌控范围。
就当是陪大小姐深夜飙车了。
街道两旁的店铺还亮着灯，让她们暂时脱离了刚才那种紧张的氛围。
但安然的心，却一点都放不下来。
她猛地刹住车，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后座上那个气定神闲的男人。
“我说，我们能不能换一种方式？”安然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还有压抑不住的颤抖，“刚才那种……太吓人了。枪声会把整个楚舒勒的军警都引过来的！”
她一想到刚才那血肉横飞的场面，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那可是二十多条人命啊。
就在几秒钟之内，被他一个人，用最冷酷最高效的方式，全部清除了。
林辰从后座上跳下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脸上没什么表情。
“不然呢？”他反问，“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跟他们讲道理，说我们只是路过，借个道？”
安然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道理她都懂。
那些是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可理智是一回事，亲眼目睹这种屠杀又是另一回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安然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尽量……低调一点？潜行，懂吗？我们是情报人员，不是狂战士。”
“潜行？”林辰挑了挑眉，“刚才用银针放倒那几个，不够潜行？”
“那后来呢！后来你为什么要开枪？”安然的音量不由得拔高了几分。
林辰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踱步到她面前，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想让我听你的，也不是不行。”
“真的？”安然眼睛一亮。
“叫声‘林大神’来听听。”林辰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叫得好听，我就考虑一下你的建议。”
安然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她就知道！
这个混蛋就是故意在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