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山坳的晨光刚把院角的蜂箱染成金红色，程砚就已经扛着捆好的粗麻绳站在院中央了。他上身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短打，裤腿挽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脚踝处还缠着几圈布条 —— 远山坳的山路崎岖，他特意做了防护，免得被碎石划伤。
“阿燠，都收拾好了吗？” 程砚抬手抹了把额前的汗，熊耳在发间若隐若现，“张伯说卯时出发最好，能赶在晌午前到远山坳，避开午后的山雾。”
安燠正蹲在廊下，把最后几块桂花糕装进油纸袋，闻言抬头笑了笑：“好了。” 她站起身，手里拎着个蓝布包袱，里面除了账簿、炭笔和松烟墨，还塞着几件孩子们的薄衣裳和一小罐伤药，“给远山坳的孩子们准备了些糖块，还有这个 ——” 她从包袱里掏出块叠得整齐的素色布料，上面绣着几株小小的山茶花，“张婶连夜绣的，说是给村里的女娃们做小帕子，沾点喜气。”
程砚伸手接过布料，指尖触到细密的针脚，心里暖融融的：“还是你想得周到。” 他顿了顿，又指了指墙角立着的两根粗木棍，“我做了两根登山杖，你和孩子们路上用，能省点力气。”
小芽和柱儿这时也背着书包跑了过来，小芽的书包鼓鼓囊囊的，除了 “山民志”，还塞着她最喜欢的桦树皮画 —— 上面画着暖山坳的无字碑和晒太阳的两个毛团，她想把这份温暖分享给远山坳的孩子。柱儿的书包里则装着几本装订好的记账案例，都是他精心挑选的，有邻里互助的，有知错就改的，想让远山坳的人更容易理解 “山民志” 的意义。
“阿燠姨，程叔叔，我们准备好了！” 小芽举起手里的狼毫笔，笔杆上的山茶花在晨光下亮闪闪的，“我已经把‘无名善举’那一页折好了，要让远山坳的孩子看看，做好事有多光荣！”
柱儿也点点头：“我把清溪村的记账心得也写下来了，路上可以再看看，想想怎么跟远山坳的人解释更清楚。”
二壮和三妮也随后赶到，二壮扛着个竹编背篓，里面装着张伯特意烙的玉米饼和几罐蜂蜜；三妮则拎着个小竹篮，里面是她采的野菊花，说是 “山里的花能安神，给远山坳的老人孩子们泡水喝”。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山坳，张伯和吴姐等乡亲们送到村口，反复叮嘱：“程神，安燠姑娘，路上一定要小心！远山坳的路不好走，遇到危险就往回退，别逞强！”
“放心吧张伯！” 程砚挥挥手，“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等我们的好消息！”
山路比想象中还要难走。起初还是新修的石板路，渐渐就变成了狭窄的羊肠小道，两旁是茂密的灌木丛，时不时有带刺的枝条伸出来，刮得人胳膊生疼。山风也比山坳里烈，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脚下的碎石子滑溜溜的，稍不留意就会摔倒。
安燠走了没多远，额头上就沁满了汗珠，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程砚见状，立刻放慢脚步，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蓝布包袱：“我来拎，你扶着登山杖，小心脚下。”
“不用，我能行。” 安燠摇摇头，想把包袱抢回来，却被程砚按住了手。
“听话。” 程砚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你要是累倒了，孩子们还指望谁教记账？” 他顿了顿，又放柔了语气，“我扛着钉耙巡山几十年，这点路不算什么，你别跟我逞强。”
安燠看着他结实的背影，心里暖融融的，只好顺从地松开手，扶着登山杖，一步一步地跟着他走。程砚的脚步迈得很稳，每走几步就会回头看看她，遇到陡峭的路段，还会伸手扶她一把，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让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孩子们也渐渐体力不支。二壮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背篓的带子把肩膀勒出了红印，却还是咬牙坚持着，不肯让别人帮忙；三妮的小手被树枝划破了，渗出点点血珠，她悄悄抹了把眼泪，又继续往前走，生怕被大家发现担心；小芽的脚步也慢了下来，呼吸有些急促，但她还是紧紧攥着手里的狼毫笔，不肯松开。
柱儿看出了大家的疲惫，提议道：“我们找个地方歇会儿吧，喝点水，吃点东西补充点体力。”
程砚点点头，四处打量了一下，指着不远处一块平坦的大石头说：“就去那里歇。”
大家围坐在大石头旁，程砚拿出水壶，给每个人倒了水。安燠从包袱里拿出桂花糕，分给孩子们：“快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小芽咬了一口桂花糕，甜糯的滋味在舌尖化开，疲惫似乎减轻了不少。她看着远处连绵的山峦，忍不住问：“程叔叔，远山坳还有多久才能到啊？这条路也太长了。”
程砚喝了口水，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翻过那座山，再走半个时辰就到了。” 他顿了顿，看着孩子们疲惫的模样，笑着说，“要不要听我讲个故事解解闷？”
“要！” 孩子们立刻精神起来，围到程砚身边。
“我年轻的时候，第一次去远山坳送蜂蜜，比现在的路还难走。” 程砚靠在石头上，眼神飘向远方，带着回忆的温柔，“那时候远山坳的人比现在还排外，我刚到村口，就被他们拿着锄头赶了出来，蜂蜜也洒了一地。我不甘心，就在村口的大树下坐了三天三夜，每天给他们送一壶热蜜水，不管他们怎么骂我、赶我，我都不走。”
“后来呢？” 小芽好奇地问。
“后来，村里的一个老婆婆生病了，没人会治，她的孙子急得直哭。” 程砚笑了笑，“我正好懂点医术，就主动去给老婆婆看病，抓了草药，又给她熬了蜜水喝。过了几天，老婆婆的病好了，村里的人才慢慢接纳了我，也开始买我的蜂蜜了。”
安燠看着程砚，心里满是感慨。这个看似粗线条的傻熊，其实有着最细腻的心思和最执着的善良。他当年能凭着一壶蜜水打动排外的远山坳村民，如今，他们也一定能凭着 “山民志” 的温暖，打动那里的人。
“程叔叔，你真厉害！” 二壮佩服地说，“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遇到困难不放弃！”
“对！” 三妮也点点头，“我们不能因为山路难走，或者远山坳的人排外，就放弃教他们记账。我们要像程叔叔一样，用真心打动他们！”
休息了半个时辰，大家又重新出发。有了程砚的故事激励，孩子们的脚步也轻快了不少，互相搀扶着，一路说说笑笑，倒是不觉得那么累了。
翻过最后一座山，远山坳终于出现在眼前。村子坐落在一个狭窄的山谷里，四周被高山环绕，像是被外界遗忘的角落。村里的房屋大多是土坯房，低矮而破旧，烟囱里飘出的炊烟寥寥无几，透着一股贫瘠和冷清。
村口的大槐树下，站着几个村民，为首的正是石头，还有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衫的老人，想必就是远山坳的村长。看到安燠一行人，石头立刻兴奋地迎了上来：“程神，安燠姑娘，你们可算到了！我和村长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久了！”
村长的表情却有些严肃，眼神里带着审视，上下打量着他们，没有说话。他的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嘴角紧抿着，透着一股固执和威严。
安燠走上前，笑着对村长抱了抱拳：“村长您好，我们是暖山坳的，我叫安燠，这是程砚，还有孩子们。感谢您邀请我们来远山坳，教大家记账。”
村长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程砚身上，声音低沉而沙哑：“你就是当年送蜂蜜的那个后生？”
程砚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是我，村长还记得我？”
“记得。” 村长哼了一声，“当年你在村口坐了三天三夜，性子倒是挺倔。”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不过，记账这事儿，我们远山坳的人怕是学不来。我们村里的人，祖祖辈辈都是靠种地打猎为生，不懂什么笔墨纸砚，也不想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安燠早就料到村长会有抵触情绪，并不气馁，笑着说：“村长，记账其实一点都不难，不用懂太多笔墨纸砚，就算是用炭笔在木板上画，也能记。我们的‘山民志’，不记金银，只记人心，比如谁帮了谁，谁做了好事，记下来不是为了炫耀，是为了让大家知道，互相帮忙、彼此温暖，日子能过得更甜。”
“说得轻巧。” 村长撇了撇嘴，“我们远山坳的人，向来是各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谁也不欠谁的，没必要记那些东西。”
旁边的几个村民也纷纷附和：“是啊，村长说得对！我们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好，哪有闲心管别人的事？”“记账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我看他们就是来凑热闹的，说不定是想骗我们的东西！”
孩子们听到这些话，都有些生气。小芽忍不住站出来，举起手里的 “山民志”：“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山民志’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是来骗你们的！它记录的都是好事，比如清溪村的张婶和王家大叔，以前总吵架，后来学了记账，互相记着对方的好，现在成了好朋友；还有王大爷，默默帮我们补篱笆、送种子，他的善举都被记在账上，大家都很感激他！”
柱儿也补充道：“村长，我们教记账，不是为了给你们添麻烦，是想让远山坳的日子过得更好。比如村里有人种地缺种子，有人打猎多了猎物，大家可以互相帮忙，把这些都记在账上，下次对方有困难，再帮回去，这样大家都能过得更红火。”
村长的脸色依旧有些难看，没有说话。石头在一旁急得直跺脚，想替他们说几句，却被村长一个眼神制止了。
程砚上前一步，看着村长，语气诚恳：“村长，我知道您是担心大家学不会，或者觉得没必要。但您不妨让我们试试，教大家三天，要是三天后，大家觉得记账没用，我们立刻就走，绝不打扰。要是觉得有用，再继续学，您看怎么样？”
村长沉默了很久，眼神在程砚和安燠脸上反复打量，又看了看孩子们真诚的眼神，终于松了口：“好，我就给你们三天时间。但我有个条件，不许强迫村里的人学，愿意学的就学，不愿意学的，你们也不能勉强。”
“没问题！” 安燠立刻点头，“我们绝不会强迫任何人，只是想把‘暖’的种子撒在这里，至于能不能发芽，就看大家的心意了。”
村长没再说话，转身往村里走去，丢下一句：“石头，带他们去村西的空屋住，有什么需要，就让他们找你。”
石头连忙应下来，笑着对安燠一行人说：“程神，安燠姑娘，孩子们，快跟我来！我已经把空屋收拾好了，虽然简陋了点，但还算干净。”
村西的空屋确实很简陋，是一间废弃的土坯房，里面只有几张破旧的木板床和一张石桌，墙角还有些蜘蛛网。但孩子们并不在意，反而兴奋地打扫起来，小芽用抹布擦着石桌，想把它擦干净当写字台；二壮和三妮则去外面捡了些干柴，准备生火取暖；柱儿则在整理带来的账簿和炭笔，把它们一一摆放在石桌上。
安燠和程砚也一起帮忙打扫，程砚用钉耙把地上的碎石子清理干净，安燠则用扫帚扫去灰尘，铺上带来的稻草，屋子瞬间显得整洁了不少。
“安燠姨，你看！” 小芽指着窗外，“那里有几个孩子在偷看我们！”
安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窗外的墙角下，躲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睁着好奇的眼睛，偷偷打量着屋里的一切，看到安燠看过来，立刻吓得缩了回去。
“他们肯定是对我们的账簿和笔感兴趣。” 安燠笑着说，从包袱里拿出几块糖块，递给小芽，“小芽，你去把糖块分给他们，跟他们交个朋友。”
小芽点点头，拿着糖块，小心翼翼地走出屋，对着墙角喊：“你们出来吧，我不伤害你们，我给你们带了糖块！”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探出头来，眼神里带着警惕和好奇。小芽笑着把糖块递过去：“这是桂花糖，可甜了，你尝尝？”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慢慢走上前，接过糖块，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真甜！”
其他孩子见她没事，也纷纷从墙角走了出来，一共有四五个，最大的看起来有十岁左右，最小的只有五六岁，都穿着破旧的衣服，脸上带着泥土，却有着一双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小芽把糖块分给每个孩子，笑着说：“我叫小芽，来自暖山坳，你们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丫丫。” 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说。
“我叫虎子。” 最大的男孩说。
“我叫妞妞。”“我叫小石头。” 孩子们纷纷报出自己的名字。
小芽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桦树皮画，递给他们看：“这是我们暖山坳的无字碑，上面写着‘此处无人成仙，但人人可归’。我们还有一本‘山民志’，专门记录大家的好事，比如谁帮了谁，谁做了善事，我带你们去看看好不好？”
孩子们好奇地点点头，跟着小芽走进屋里。看到石桌上摆着的账簿、炭笔和松烟墨，眼睛都亮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摸摸又不敢。
柱儿拿起一本空白账簿，递给虎子：“这是账簿，你可以在上面记录你做的好事，比如帮妈妈捶背，或者帮小伙伴捡东西，都可以记下来。”
虎子犹豫了一下，接过账簿，指尖轻轻抚摸着红皮封面，眼神里满是好奇：“真的可以随便记吗？记下来有什么用呢？”
“当然有用！” 小芽立刻说，“记下来，以后你翻起来，就知道自己做了很多好事，是个善良的人。而且，别人看到你记的账，也会学着做好事，互相帮助，这样大家的日子都会过得更甜！”
安燠看着孩子们互动的场景，心里暖暖的。她知道，想要打动远山坳的人，首先要打动这里的孩子。孩子们的心灵是纯粹的，只要让他们感受到 “暖” 的意义，他们就会成为 “山民志” 的传播者，带动家里的大人一起改变。
程砚则走到屋外，看到石头正蹲在墙角发愁，便走了过去：“石头大哥，怎么了？”
石头叹了口气：“程神，你们别往心里去，村长就是这个性子，其实他也是为了村里好，怕大家被骗，或者学了没用的东西。” 他顿了顿，又说，“我们村里的人，因为地处偏远，日子过得苦，慢慢就变得孤僻了，不愿意和外人来往，也不愿意相信别人。但我知道，大家心里都很善良，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程砚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我们不会怪村长，也不会怪村里的人。改变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我们有耐心。” 他顿了顿，看着村里的景象，“村里的田地看起来很贫瘠，是不是缺少肥料？”
石头点点头：“是啊，我们这里的土地本来就不好，又没有好的肥料，每年的收成也不好，只能勉强糊口。冬天的时候，很多人家都吃不饱饭。”
程砚想了想，说：“我们暖山坳有个法子，用草木灰和牲畜粪便做肥料，能让庄稼长得更好。等教完记账，我可以教你们做肥料，说不定能让收成好一点。”
石头的眼睛一亮，激动地说：“真的吗？那太好了！程神，太感谢你了！要是能让收成好一点，村里的人肯定会更愿意相信你们，也更愿意学记账！”
“不用谢。” 程砚笑了笑，“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我们来远山坳，不光是为了教记账，也是想让这里的人日子过得更好。”
中午，石头给他们送来了午饭，是糙米饭和一碗咸菜，还有几个蒸土豆。虽然简单，但大家都吃得很香。孩子们一边吃，一边和丫丫、虎子他们聊天，问他们山里的趣事，也给他们讲暖山坳和清溪村的故事，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饭后，安燠决定先从孩子们入手，教他们记账。她拿出炭笔和空白账簿，在石桌上写下一个大大的 “暖” 字：“孩子们，我们今天学的第一个字，就是‘暖’。你们知道‘暖’是什么意思吗？”
丫丫咬着手指，想了想说：“是冬天烤火的感觉。”
“说得好！” 安燠笑着点点头，“暖是烤火的感觉，是喝热水的感觉，也是别人帮你一把时，心里的感觉。比如，虎子帮妞妞捡了掉在地上的土豆，妞妞心里就会觉得暖；丫丫帮妈妈喂鸡，妈妈心里也会觉得暖。这些，都可以记进账簿里。”
她拿起炭笔，在账簿上写下：“虎子帮妞妞捡土豆，记友善三分”，然后递给虎子：“你看，这样就记好了，简单吗？”
虎子接过账簿，看着上面的字迹，眼睛亮了起来：“真简单！我也想记！”
“我也想记！” 其他孩子也纷纷举手，兴奋地说。
安燠笑着点点头，给每个孩子发了一支炭笔和一本空白账簿：“好，那你们现在就想想，自己有没有做过让别人觉得暖的事，或者别人有没有帮过你，都可以记下来。不会写的字，可以画出来，或者问我和柱儿哥哥。”
孩子们立刻认真地趴在石桌上，开始记录。虎子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在账簿上写下：“帮爷爷砍柴，记孝善三分”；丫丫则画了一个小女孩帮妈妈捶背的图案，旁边写着：“帮妈妈捶背，记孝善五分”；最小的小石头不会写字，就画了一只小兔子，旁边画了个箭头指向另一只小兔子，安燠问他是什么意思，他奶声奶气地说：“我给小兔子喂了青菜，记友善一钱。”
看着孩子们认真的模样，安燠心里满是欣慰。她知道，“暖” 的种子已经在这些孩子的心里生根发芽了，假以时日，一定会开花结果。
程砚则去了村里的田地，和石头一起查看土壤的情况，商量着怎么制作肥料。村里的几个村民看到他们，虽然没有上前搭话，但都在远远地看着，眼神里带着好奇。
傍晚的时候，丫丫的妈妈突然跑到空屋来，神色慌张地说：“安燠姑娘，程神，不好了！丫丫不见了！”
安燠和程砚心里一紧，连忙问：“什么时候不见的？最后在哪里看到她的？”
“就在刚才，我让她回家吃饭，她却说要再跟小芽姑娘学一会儿记账，我就先回来了。可我等了半天，她还没回来，我到处找都找不到她！” 丫丫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这孩子，平时很听话的，怎么会不见了呢？会不会是掉进山里的沟里了？”
小芽也急得快哭了：“丫丫刚才还在跟我一起记账，说想去后山采野菊花，我让她别去，后山危险，她怎么还是去了？”
程砚立刻说：“别慌！我们分头去找！石头大哥，你去通知村长，让村里的人帮忙在附近找找；我和柱儿去后山找，安燠，你带着小芽、二壮、三妮在村里找找，有消息立刻喊一声！”
“好！” 大家立刻行动起来。
安燠带着孩子们在村里四处寻找，喊着丫丫的名字，声音里满是焦急。村里的村民们听到消息，也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加入了寻找的队伍。虽然他们平时孤僻，但遇到这种事，还是很热心肠的。
程砚和柱儿则火速赶往后山。后山的山路比村口的更陡峭，杂草丛生，天色渐渐暗下来，给寻找增加了不少难度。
“丫丫！丫丫！你在哪里？” 程砚大声喊着，声音在山谷里回荡。他的熊耳竖了起来，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生怕错过丫丫的回应。
柱儿也跟着喊：“丫丫！别害怕！我们来救你了！”
找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在一处陡峭的山坡下，听到了微弱的哭声。程砚心里一喜，立刻顺着哭声跑过去，只见丫丫蜷缩在山坡下的草丛里，腿被树枝划伤了，流着血，吓得瑟瑟发抖。
“丫丫！” 程砚连忙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别怕，叔叔来了，没事了。”
丫丫看到程砚，委屈地哭了起来：“叔叔，我的腿好疼，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没事了，没事了。” 程砚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叔叔这就带你回去，给你包扎伤口，你妈妈还在等你呢。” 他转头对柱儿说，“柱儿，你在前面带路，小心点。”
柱儿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开路，程砚抱着丫丫，跟在后面，慢慢往山下走。丫丫的腿伤得不算轻，流了不少血，程砚怕她疼，走得很慢，还时不时跟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回到村里，丫丫的妈妈立刻扑了过来，抱着丫丫哭了起来：“丫丫，你可算回来了！吓死妈妈了！”
安燠连忙拿出带来的伤药，程砚小心翼翼地给丫丫清洗伤口，然后涂上药膏，用布条包扎好。“放心吧，只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 程砚安慰道。
村长也赶了过来，看到丫丫平安无事，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他看着程砚和安燠，眼神里带着几分感激，还有几分愧疚：“程神，安燠姑娘，谢谢你们。今天要是没有你们，丫丫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村长客气了。” 安燠笑着说，“大家都是邻里乡亲，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而且，丫丫也是我们的学生，我们有责任保护她。”
丫丫靠在妈妈怀里，看着程砚和安燠，小声说：“谢谢程叔叔，谢谢安燠姨。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我要好好学记账，记下来你们救了我，记‘程叔叔、安燠姨救命，记善德一两’。”
大家都被丫丫的话逗笑了，村长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看着孩子们手里的账簿，又看了看程砚和安燠真诚的眼神，心里的固执似乎松动了些。
“安燠姑娘，程神。” 村长开口说，“之前是我太固执了，误会了你们。你们是真心想帮我们远山坳的人，我看得出来。记账这事儿，我支持你们，明天我就让村里愿意学的人，都来跟你们学。”
安燠和程砚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惊喜和欣慰。他们知道，这是远山坳的人对他们的认可，也是 “暖” 的种子开始发芽的信号。
“谢谢村长！” 安燠笑着说，“我们一定会好好教大家，让‘山民志’的温暖，照亮远山坳的每一个角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村民们都各自回家了。石头给他们送来了晚饭，还特意煮了鸡蛋，说是给丫丫补身体，也给孩子们补充营养。
孩子们围坐在石桌旁，一边吃鸡蛋，一边兴奋地讨论着今天的事。小芽把丫丫的事记进了 “山民志”：“丫丫后山遇险，程叔叔、安燠姨及远山坳乡亲合力寻找，记互助一两”；柱儿则在旁边补充道：“远山坳村长认可‘山民志’，记接纳五分”。
安燠和程砚坐在廊下，看着天上的星星，听着屋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心里格外宁静。
“程郎，你看，我们做到了。” 安燠轻声说，眼底满是笑意。
程砚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是啊，我们做到了。只要心里装着‘暖’，就没有打动不了的人。” 他顿了顿，看着远处的山峦，“远山坳的路虽然难走，但只要我们坚持下去，这里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山民志’的故事，也会在这里续写下去。”
安燠靠在他肩上，心里满是幸福和希望。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可能还会遇到很多困难，但只要他们的心在一起，只要大家互相扶持，互相温暖，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山民志” 的故事，还在继续书写着，而这份温暖与善良，也会像山坳里的溪水，源源不断，流淌不息，越过山川，流向更远的地方。
夜深了，孩子们都睡着了，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安燠和程砚坐在廊下，听着山溪的流水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声，心里格外踏实。程砚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累了一天，快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安燠点点头，在他怀里蹭了蹭，渐渐睡着了。她梦见，远山坳的田地长满了绿油油的庄稼，村里的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孩子们拿着账簿，认真地记录着身边的 “暖”，“山民志” 的字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像一片茂密的森林，覆盖了整个山谷。
晨光再次洒满远山坳的时候，安燠醒来，程砚已经不在身边了。她走到窗边，看到程砚正和石头一起，在空屋前的空地上搭建青布棚，准备给村里的人上课。阳光洒在他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边，他的动作认真而专注，熊耳偶尔露出来，被晨光映得泛着浅金。
屋里的孩子们也醒了，丫丫的腿好了不少，正和小芽他们一起整理账簿和炭笔，脸上满是期待。
安燠笑着推开房门，走了出去。程砚看到她，立刻直起身，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醒了？快去洗漱，我给你留了鸡蛋和糙米饭，还有你爱吃的咸菜。”
“好。” 安燠点点头，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充满了希望。她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山民志” 的故事，在远山坳的土地上，正式续写新篇章。而这份温暖与善良，也会像清晨的阳光，照亮远山坳的每一个角落，让这里的日子，变得越来越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