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秦柏舟细致入微的呵护和苏酥时而明媚、时而“矫情”的孕期反应中,如水般流过。
随着孕周的增加,苏酥原本平坦的小腹渐渐有了圆润的弧度,像悄悄揣了一个柔软的小抱枕。
看着她每天依旧背着略显沉重的书包,穿梭在校园与家之间,晚上还要对着电脑屏幕,为不同类型的课程论文绞尽脑汁,秦柏舟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满是心疼。
尤其是夜晚,当苏酥为了赶一份重要的作业或修改论文,在书房熬到十点还不肯休息时,秦柏舟便会放下手中的工作,走进书房。
他不忍心苛责她的努力,只是从身后轻轻拥住她,下巴抵在她散发着清香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很晚了,该休息了,宝宝也需要睡觉。”
往往不等苏酥抗议,他就会不由分说地合上她的电脑,然后小心地将她打横抱起,稳稳地走向卧室。
将她妥帖地安置在柔软的床上,盖好被子,吻一吻她的额头,看着她闭上眼睛,他才会重新回到书房。
然而,他并没有立刻休息。
他会打开苏酥的电脑,调出她正在修改的论文,就着台灯柔和的光线,仔细地阅读起来。
秦柏舟的学识渊博,逻辑缜密,虽然研究方向不同,但他总能从结构、论证、甚至措辞上提出中肯的建议。
他会用醒目的颜色标注出需要修改或斟酌的地方,有时还会在旁边写下简短的批注或思路提示。
遇到一些涉及更专业领域的问题,他甚至会动用自己的关系网——他那些分布在各个学术领域的顶尖朋友们,私下里请教一番,再将更精准的建议转达给苏酥。
第二天清晨,当苏酥睡眼惺忪地醒来,总能看到床头柜上放着已经热好的牛奶和一张便签,上面是秦柏舟龙飞凤舞却清晰有力的字迹:“标注处已看,修改建议在文档批注里。记得吃早餐,我去上班了。”
苏酥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看着文档里那些密密麻麻却又条理清晰的批注,心里像是被暖流浸泡着,酸酸软软,又无比踏实。
她常常会想起,如果没有遇见秦柏舟,自己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或许只是一个在普通公司里埋头苦干的小职员,或许连考研都没有过,更别提如今能在学术的殿堂里深造,还能得到他这样毫无保留的支持与引领。
她觉得自己何其幸运。
这种被深深爱着、被稳稳托举着的幸福感,在某个上午,当她终于按照秦柏舟的批注修改完论文最后一个字符,点击保存时,达到了顶峰。
阳光透过书房的窗户,在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苏酥靠在椅背上,轻轻抚摸着自己微隆的小腹,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和满足。
她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立刻见到秦柏舟,亲口告诉他此刻她心中满溢的幸福。
她保存好文档,关掉电脑,换上了一件宽松舒适的藕粉色长裙,遮住了孕肚,更衬得她肤色白皙,气质温柔。
她没有打电话,而是决定慢慢散步去行政楼,给他一个惊喜。
五月的校园,绿树成荫,花香馥郁。
苏酥心情极好,嘴里含着一根秦母给她准备的、据说能缓解孕期口干的无糖棒棒糖,慢悠悠地走在林荫大道上。
“苏酥!”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苏酥回头,看见父亲苏教授正抱着笔记本电脑,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看样子是去教学楼上课。
苏教授走到女儿身边,看着她鼓着一边腮帮子含糖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摇头,习惯性地叮嘱:“又吃糖?跟你说了,怀孕了要少吃点糖,对身体不好。”
苏酥看见爸爸,立刻开心地挽住他的胳膊,像小时候一样晃了晃,辩解道:“苏教授,我虽然怀孕,但是所有产检指标都非常正常!非常健康!吃一根棒棒糖没关系的啦!”
这时,林教授也从后面跟了上来,看到父女俩,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听到对话,也加入“管教”行列:“爸爸说得对,糖分摄入还是要控制的。瞧你,自己都快当妈妈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一家三口并排走在洒满阳光的林荫大道上,画面温馨无比。
苏酥一手挽着爸爸,一手挽着妈妈,感觉自己被浓浓的爱意包围着。
她扬起脸,任由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脸上,暖洋洋的,她笑嘻嘻地说:“秦书记说了,在他眼里,我永远都是孩子!”
苏爸苏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又宠溺的笑意,默契地摇了摇头。
“论文写得怎么样了?快答辩了,压力大不大?”苏教授关心起女儿的学业。
苏酥立刻来了精神,带着点小得意:“都写好修改好啦!而且我觉得特别完美!因为——秦书记帮我改过了!”
林教授看着女儿这副全然依赖又幸福满满的模样,忍不住感叹:“你啊,真是上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大好事,拯救了世界吧,这辈子才遇到柏舟这么疼你。”
“妈!”苏酥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激动地看着母亲,眼睛亮得惊人。
“你知道吗?我刚刚在家里,坐在椅子上想的就是这个!我就是觉得我上辈子肯定拯救了全世界,才遇到秦柏舟!我现在就是要去行政楼找他,亲口告诉他这件事!”
苏教授看着女儿激动的小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林教授也忍俊不禁。
一家三口继续往前走,偶尔遇到相熟的老师或邻居,看到苏酥明显的孕肚,都会关切地问一句:“苏酥,快生了吧?恭喜啊!”
林教授总是笑着代为回答:“还有些日子呢,谢谢关心!”
正说着,迎面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快步走来,正是处理完部分工作、准备去开另一个会议的秦柏舟。
他一眼就看到了阳光下笑得灿烂的妻子和岳父岳母。
“苏酥。”他唤了一声,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她身上,带着自然而然的关注。
苏酥抬头看见他,脸上笑容瞬间放大,立刻松开挽着父母的手,像只快乐的小鸟,下意识就想朝他跑过去。
“慢点!”秦柏舟吓得心脏一缩,几个大步上前,稳稳地扶住她的手臂,语气带着后怕的紧张,“注意点儿,你是孕妇!”
苏酥被他扶住,也不挣扎,仰着脸笑得没心没肺:“知道知道啦!我很灵活的,你看!”说着,还试图在他面前笨拙又小心地转个圈,展示自己的“灵活”。
秦柏舟看她挺着肚子转圈,魂都快吓飞了,赶紧按住她的肩膀,哭笑不得地连声说:“好好好,知道知道,你最棒,最灵活!别转了,我的小祖宗。”
安抚好“活泼”的妻子,秦柏舟才抬头,恭敬地向苏教授和林教授问好:“爸,妈,你们这是去上课?”
“是啊。”苏教授笑着点头。
“正好遇到酥酥,她说要去找你,我们不放心,就一起送送。现在交给你了,我们去教室了。”
“好的,爸妈再见,路上慢点。”秦柏舟礼貌道别。
看着岳父岳母走远,秦柏舟这才重新牵起苏酥的手,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低头柔声问:“急急忙忙来找我,什么事?”
苏酥仰着头,阳光在她脸上跳跃,将她眼中的幸福映照得璀璨夺目。
她看着秦柏舟,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庄重,一字一句地说:“我刚刚改完你给我标注的内容,然后我就坐在椅子上想,遇见你,我好幸福啊……秦柏舟,我上辈子肯定拯救了全世界,才会遇见你。”
秦柏舟微微一怔,随即,深邃的眼眸中漾开层层叠叠的温柔涟漪,如同被春风吹皱的湖水。
他看着她无比认真的小脸,心头软成一片。
他俯下身,与她额头相抵,鼻尖轻蹭,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地回应:
“傻瓜。”他轻笑。
“遇见你,我也觉得好幸福。如果真要说谁拯救了什么……那大概是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换来了这辈子与你相遇。”
苏酥听着他这比情话更动听的回应,眼睛弯成了幸福的月牙,脸上绽放出比阳光还要明媚的笑容。
“难怪呢!”她笑着,声音里满是甜蜜。
秦柏舟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笑颜,心中爱意汹涌,再也忍不住,低头,在那含着笑、带着棒棒糖清甜气息的唇瓣上,印下了一个温柔而绵长的吻。
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他们周身洒下斑驳跳跃的光晕,将这对相拥亲吻的爱人,笼罩在一片温暖而圣洁的幸福光辉里。
林荫道上人来人往,但在这一刻,他们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彼此,和那满得快要溢出来的、关于爱与幸福的共鸣。
夜色渐深,月光如水银般透过窗纱,静静流淌在卧室柔软的地毯上。
洗漱完毕的苏酥,穿着一身丝质的孕妇睡衣,舒适地靠在床头隆起的大靠枕上。
她一只手无意识地轻轻抚摸着圆润的腹部,那里正孕育着他们爱情的结晶。
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本摊开的《诗经》,目光却有些飘忽,显然心思并不在古老的诗歌上。
秦柏舟从浴室出来,身上带着清爽的沐浴露香气,发梢还带着些许湿意。
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角,正准备躺下,就听见身边的小妻子幽幽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柔软:
“老公,你说……我们的宝宝,该叫什么名字好呢?”
秦柏舟动作一顿,侧过头,看向她。
暖黄的床头灯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那双总是灵动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初为人母的憧憬与一丝淡淡的、属于孕期的迷惘。
他心头一软,俯身过去,在她额上落下一个轻吻,声音低沉而宠溺:
“取一个跟你一样可爱的名字,好吗?” 他指尖轻轻拂过她散落在颊边的发丝,“让人一听,就知道是我们家的小宝贝。”
苏酥被他的话逗得抿嘴一笑,但随即又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带着点担忧:“那……万一是个男孩子呢?也用可爱的名字吗?叫叠字会不会有点……不够大气?”
秦柏舟闻言,却像是胸有成竹般,嘴角勾起一抹笃定的微笑。
他躺下来,侧身面对着她,手臂自然地环过她的腰,温热的大掌覆在她的小腹上,仿佛能感受到那里小小的生命律动。
“不会。”他语气肯定,带着一种莫名的自信,“相信我,肯定是女儿。”
“真的吗?”苏酥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带着惊喜和好奇。
“你怎么知道?医生不是说现在还看不出来吗?”
秦柏舟低笑,手指在她肚皮上轻轻点了点,带着点玄妙的意味:“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住着一位像妈妈一样漂亮可爱的小公主。”
这个答案显然取悦了苏酥。
她立刻丢开了对性别的纠结,整个人沉浸在即将拥有一个“小棉袄”的喜悦中。
她重新拿起那本《诗经》,翻了几页,又觉得不满意,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地组合着各种美好的字眼:“蓁蓁?取自‘其叶蓁蓁’,茂盛的样子……会不会太普通了?安然?岁月静好,平安顺遂……嗯,好像又少了点特色……”
她越想越投入,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完全沉浸在了命名的“大事”中。
秦柏舟看着她这副认真又可爱的模样,心里软成一片,却又担心她思虑过重影响休息。
他伸手,轻轻抽走她手里的书,合上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揽着她的肩膀,让她慢慢滑进被窝里。
“别想了,一个名字而已。”
他拉高被子盖住她,声音带着哄劝,“没那么重要,先睡觉,明天再想,嗯?”
谁知,这句话像是触动了某个开关。
苏酥刚刚还亮晶晶的眼睛,瞬间蒙上了一层委屈的水雾。
她猛地转过头,瞪着他,声音带着不敢置信和一丝哽咽:“怎么不重要了?秦柏舟,这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第一个宝宝!你……你是不是不爱她?觉得她无所谓?你不爱我了。”
眼看那金豆豆就要掉下来,秦柏舟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孕期情绪说来就来,他这又是撞枪口上了。
他连忙收紧手臂,将人更紧地搂在怀里,额头抵着她的,放软了声音,急切地解释:
“胡说!我怎么会不爱?我爱她,更爱你。” 他看着她泫然欲泣的小脸,心疼地吻去她眼角的湿意,迅速转移话题。
“我的意思是,名字我已经想好了,所以不用你再费神去想了。”
果然,这话如同按下了暂停键。
苏酥的委屈瞬间被好奇取代,她眨了眨还带着水汽的长睫毛,脸上换上惊喜的表情,像只听到动静的小兔子,立刻从他怀里撑起一点身子,趴过来,凑近他的脸,迫不及待地问:
“真的吗?你想好了?快说快说,叫什么啊?”
秦柏舟看着近在咫尺的、写满期待的小脸,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他刚才只是为了安抚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哪里真的想好了?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闪过——
“秦亲。”他稳住心神,用一种听起来颇为郑重的语气说道,“小名就叫亲亲。”
“秦亲?亲亲?”苏酥重复了一遍,小巧的鼻子立刻皱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怀疑和
“你莫不是在逗我”
“这是什么名字啊?秦柏舟,你这是在敷衍我吧?一听就是临时瞎编的!”
她气鼓鼓地指控,觉得自己的感情和宝宝的命名权都被轻视了。
秦柏舟心里虚了一下,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自若,甚至带着点被冤枉的无奈:“怎么会是敷衍?我真的想了很久。”
他试图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真诚无比,“‘亲’,代表骨肉至亲,是我们最亲爱的宝贝。简单,好记,寓意也好。”
苏酥显然不吃这套,她撇撇嘴,用那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斜睨着他,语气带着点小嘲讽:“秦书记,您学富五车,知识渊博,想了很久就想出‘秦亲’这个名字?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秦柏舟被她这伶牙俐齿堵得一时语塞,心里暗暗叫苦。
他知道跟孕期的小妻子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尤其还是在这种他明显理亏的情况下。
他叹了口气,伸手关掉了床头灯,卧室瞬间陷入一片适合安眠的黑暗。
在黑暗中,他重新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胸口,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发顶,用一种终结话题的、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语气说:
“老婆,取名字跟知识渊博没有必然关系。名字里,包含着我们对她的爱与期待就够了。‘秦亲’,就是爸爸爱妈妈,也爱她,我们是最亲的一家人。好了,不许再想了,闭眼,睡觉。”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魔力。
苏酥本来还想再“批判”几句,但被他这样紧紧抱着,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那点因为名字而起的小小不满,竟然奇异地慢慢消散了。
也许他说得对,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最重要的是爱。
而且……“亲亲”这个小名,听多了,好像……也挺可爱的?
她在他怀里轻轻“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和安排,不再纠结。
孕期的嗜睡感很快袭来,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眼皮渐渐沉重,没过多久,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沉入了梦乡。
听着怀里人儿平稳的呼吸声,秦柏舟在黑暗中无声地松了口气,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像安抚一个终于闹够脾气睡着的孩子。
名字嘛……他确实得好好想想了。
不过,今晚这关,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他低头,在苏酥发间印下一个温柔的吻,也闭上了眼睛。
窗外月色温柔,守护着这即将迎来新成员的小家,一夜好眠。